三人默默看着陈漾吃饭，虽然有满腹疑问，但是问眼前的人也是无济于事。
顾青盏把带着吸管的水瓶推到她面前，柔声道：“以后跟着姐姐们好不好？”
陈漾怔愣地抬头看她，因为嘴里塞满饭菜脸颊鼓出来一团。
顾青盏见她眼眶慢慢盈满泪珠，马上就要露出来的模样，急忙拿手帕替她擦了擦，道：“好了，快吃饭吧。”
见气氛有些压抑，许雾眼角瞥见随手扔在角落的塑料袋，便走过去将它提了过来，道：“把这玩意都忘了，让我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她往里掏了掏，拿出一块灰褐色的胶质方块，方块差不多有手掌般大小。
“这东西看着有些没食欲！”
许雾摸了摸，发现它有些像是果冻状的黏连结构，有些好奇：“这是什么东西做的？”
此时天色已暗，房间内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她凑近灯光几分，想试图看清楚是由什么做成的。
林麓跟着探身从茶几上的塑料袋里拿出一块放到鼻前嗅了嗅，有点海藻的咸腥味。
抬头看许雾那好奇劲，便怂恿道：“你想知道是什么尝尝不就知道了。”
许雾翻了个白眼，她才不傻。
忽而陈漾扬起小脸认真道：“不好吃的，很难吃！”
“姐姐知道了，姐姐现在不吃。”
林麓放下灰褐色的方糕：“这个东西每天每人只能领一个？吃得饱吗？”
陈漾点点头，又摇摇头：“有很多人会经常来抢劫，不是每天都能吃到的。”
“没事，以后你就不会饿肚子了。”
许雾一无所获，又不想尝试，只好将其扔回塑料袋里：“那里住的人不少，每天发放那么多，看来中央基地的粮食储备很充足，不过看起来材质不像是米面，难道是变异动物的肉？”
“不如我们送些回西岚研究研究，研究出是什么没准可以缓解下粮食危机。”
林麓灵光一闪。
西岚基地都是靠劳动换取食物，根本负担不起免费发放粮食。
陈漾窝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林麓不知道从哪里寻回来的毛绒玩具，乖乖听着她们聊天。
虽然她大都听不懂，但是有句话她听明白了，当即小声道：“是虫子。”
“什么？”
离她坐得最近的顾青盏垂眸看她。
陈漾重复了一遍：“方糕是虫子做的，我有次吃的时候硌到了牙，妈妈说那根线是虫子的腿。”
三人呆立当场。
便是冷静如顾青盏都惊诧了片刻。
陈漾恍然未觉她说出来的话多么惊悚，只觉得的几位姐姐的表情怎么和当时的妈妈一样。
可妈妈后来明明说虫子很有营养的，为什么她们脸色那么难看。
顾青盏硬生生扯出一抹笑来：“和姐姐去睡觉好不好？”
陈漾乖乖点头。
顾青盏将她抱到床上，塞进被里。
“姐姐……”
陈漾扯住了她的袖口，她在还不知道何为死亡的年纪失去了唯一的亲人，陌生的环境和寂静的深夜让她害怕，下意识地就想和熟悉之人呆在一起。
“姐姐不走，姐姐给你讲故事。”
林麓买衣服的时候顺手买了许多她能用到的东西，这些东西末世后还不如一斤肉贵。
顾青盏随手抄起一本科学读物。
虽然她也不知道林麓为何放着幼儿故事书不选，居然给还不识字的陈漾买这种书。
在顾青盏轻柔的叙述声中，陈漾闭上眼，抱着娃娃慢慢进入了梦乡。
见她睡熟，顾青盏才合书站起身来替她掖了掖被角。
等她走出卧室的时候，只见林麓和许雾用餐刀将一块方糕切得稀碎，碎渣散落在桌面上，两人脸色凝重地坐在椅子上。
顾青盏缓步走近：“确定了？”
林麓沉声道：“如果我和许雾没猜错的话，里面的昆虫是蟑螂。”
顾青盏用极其冷静的声音分析道：“蟑螂繁殖速度极快，且富含蛋白质，确实是给底层人口粮最好的原材料。”
怪不得中央基地能免费承担那么多人的口粮。
若是全然不管，底层人饿极之下不定会做出什么事，用这种东西既能够安抚他们，维持治安，也能保留基地人口的基数。
许雾道：“他们知道自己吃的东西是什么吗？”
“陈漾妈妈都能察觉到，那么其他人也肯定有知道的，只不过不得不吃罢了。”
毕竟饿极了什么都能吃下去。
尤其是冬季来临，变异动物越来越少，若是不吃便只能饿死冻死。
“清理掉吧。”
顾青盏冷眸扫向桌面上的残渣。
林麓和许雾七手八脚将碎渣和剩下的蛋白糕收拾掉，不过她留了一小块，准备送回西岚给科学院。
许雾压低声音：“我们很快就会出任务，这小陈漾怎么办？我们不能带着她去盘古的，太危险。”
顾青盏淡道：“明日我就给傅医生传信，让她派人在延桐接她，傅医生会知道怎么办的。”
由中央基地去盘古会路过延桐，那里距离西岚基地不过一日的行程。
陈漾不在这里，林麓才敢感叹，露出复杂难辨的表情：“真的很难将这小家伙和日后那个老人联想到一起，她当时提到有人从野兽口中救了她，可如今遇到她的人是我们……”
林麓有些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前世救她之人难道也是她们当中的一个，还是她们蝴蝶效应改变了未来。
那么也许她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前世陈漾口中的人是谁。
顾青盏握紧她的手，道：“从我们掉进地缝中的那一刻，命运便改变了，也许今日让我们遇到她，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我知道，至少有我们在，小陈漾日后不会再吃苦了。”
陈漾睡在了林麓她们的卧室，卧室床铺宽敞，她小小的一只，并未占太大面积，足够她们三个睡。
顾青盏挨着她，怕她夜里受凉，手掌探进被底摸了摸陈漾的小手。
此时林麓拱了拱凑过来，从背后抱住她，鼻息喷洒在她纤细的脖颈，轻轻咬着她的耳朵：“我发现，你还挺会照顾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