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暮色的笼罩下,紫阳高宫那扇朱漆宫门宛如被岁月侵蚀的古旧画卷,散发着血锈般的暗淡光泽。宫门高耸入云,仿佛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堡垒,守护着门后的神秘世界。
高呐的玄铁战靴踏在门前的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打破了这片宁静的唯一声音。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每一步都像是在碾碎门前凝结了三百年的霜华,那霜华在他的脚下发出细微的破裂声,仿佛是时间的碎片在他的脚下崩裂。
当他抬手欲推门时,手指却在触及雕花门环的瞬间骤然僵住。那门环上的青铜饕餮,张牙舞爪,狰狞可怖,其獠牙间竟还残留着他当年用枪尖挑着的半阙残词。那残词如同一道被时间遗忘的伤痕,静静地镶嵌在饕餮的獠牙之间,历经风雨却依然清晰可见。
花瓣状的铜锈在他的触碰下簌簌剥落,露出了内里用匈奴文刻的密语。那密语如同一道神秘的符咒,在他的眼前渐渐浮现。他凝视着那密语,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仿佛那是他前世的记忆,被封印在了这扇门后。
突然,宫墙的裂缝里涌出一股淡粉色的雾气,如同一股轻柔的烟雾,缓缓地弥漫开来。那雾气在他的身边盘旋,仿佛是有生命一般,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铠甲。
在雾气的笼罩下,三百株被封印的蟠桃树精魄在战神的气息中缓缓苏醒。它们的枝叶在雾气中舒展,花朵在雾气中绽放,仿佛是在欢迎这位久违的战神。
雾气渐渐凝聚,形成了他记忆里的模样。李白醉卧在飞檐上,以星斗为棋,与天地对弈;曹植的墨笔在王羲之的砚台里轻轻一点,溅起的墨汁如银河般流淌;而年轻的自己,正将枪杆横在苏轼的膝头,听那青衫文士笑着吟诵“会挽雕弓如满月”。
然而,这美好的幻象如同泡沫一般,在瞬间破碎。雾气消散,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宫门和那半阙残词。他呆呆地站在门前,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失落。
就在这时,一滴冰凉的液体划过他的脖颈,顺着战神铠甲的缝隙滑落。他这才惊觉,原来是屋檐上的冰凌在春日的阳光下融化,滴进了他的颈甲。那冰凉的触感,如同这破碎的幻象一般,让他的心中泛起一丝寒意。
练武场的玄铁地面在感应到旧主气息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高呐单膝跪地,掌心贴上那道横贯全场的裂痕——这是当年与哪吒三太子切磋时,火尖枪与青霜剑相撞迸发的天道裂纹。裂缝中突然射出七道金光,在地面投射出北斗阵图,缺失的天枢位赫然是霍去病的枪痕。阵眼处静静躺着一枚青铜箭簇,箭尾缠着褪色的红绸,那是涿鹿之战时他亲手为霍去病系上的平安结。
藏经阁的云母屏风无风自动,显现出当年众仙题诗又自行湮灭的奇景。高呐的指尖悬在\"醉卧沙场君莫笑\"那句上方三寸,墨迹突然化作黑蛇缠住他手腕。记忆如潮水涌来:那夜霍去病用枪尖蘸着血酒,在屏风背面画下三十三重天的布防图。\"若他日...\"同袍未尽的话语被突如其来的天鼓声打断,如今只剩图中断裂的星轨,暗示着某种未完成的密谋。
后殿的青铜镜蒙着厚厚的尘埃,却在战神经过时突然映出两个身影。高呐猛然回首,镜中却只剩自己额间那道被量劫之火灼伤的金纹。当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镜面时,整面铜镜突然熔化成液态,顺着指缝流淌成霍去病的侧影。那幻象张口说出当年被天道抹去的密语:\"紫阳宫地脉即...\"话音未落,幻影炸裂成无数星芒,在殿内凝成他们初遇时的星象——那年北斗第七星异常明亮,而今日夜空中的摇光星已黯淡近千年。
酒窖最深处传来陶瓮碎裂的脆响。高呐循声掀开蛛网密布的暗格,发现那坛贴着\"元狩四年春\"封泥的酒瓮正在自行震颤。拍开泥封的瞬间,浓郁的铁锈味扑面而来——这哪里是什么琼浆,分明是涿鹿之战后,他与霍去病将伤口流出的神血混合金创药酿成的\"同袍酿\"。酒液在月光下显现出诡异的星空倒影,其中缺失的星宿恰好组成霍去病战甲上的狼头徽记。瓮底沉着半块玉珏,裂纹处渗出丝丝黑气,那是被斩断的生死契。
当他踉跄着撞倒兵器架时,七柄尘封的劫刀突然自行出鞘三寸。刀身上的铭文逐一亮起,拼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当年所谓\"二神谋逆\",实则是他们发现老君在金丹中掺入量劫火种。最长的陌刀柄端缠着半幅圣旨残片,玉帝的朱批\"诛\"字被血迹晕染成盛放的曼珠沙华。
殿顶的青铜风铃无风自鸣,奏的竟是当年被禁的《破阵乐》。高呐抬头望去,发现每只铃铛里都封着一缕神识——谢灵运在铃舌上刻了\"河川逆流\",苏轼在铃壁题了\"大江东去\",而最小那只银铃里,藏着霍去病用枪尖刻的匈奴谚语:\"孤狼死,群狼生\"。当所有铃音汇聚成洪流时,整座宫殿突然开始褪色,梁柱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暗红色符咒,那是以战神血为墨写就的《葬神咒》。
在即将崩塌的宫门前,高呐最后回望那片凋零的桃林。三百树桃花同时凋谢的瞬间,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缝隙,露出埋藏千年的青铜战鼓。鼓面蒙皮上熟悉的纹路让他浑身战栗——那是初代战神剜下自己背脊皮肤制成的\"警世鼓\"。当他颤抖着举起鼓槌时,整片天域所有战神殿同时传来共鸣,凌霄殿前的日晷投影开始急速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