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的话,程牧昀的人一定会顺利抓到黄三虫,然后顺利地问出背后的人是梁绍尊。
按照程家的脾性,一定会跟梁家闹得鱼死网破。
一切都在陈鹤德的算计之中。
程牧昀此刻,很不爽。
在去梁家对峙之前,他还要跟陈鹤德好好算算这笔账。
程牧昀牵着许灼华的手,走进院子里。
坐在椅子上喝茶的陈鹤德明显一愣,他没料到程牧昀还会回来。
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迎接两人,“少帅找到许小姐了?”
话音未落地,程牧昀抬起拳头砸在陈鹤德的脸上。
陈鹤德一个趔趄,后退两步,撞到桌子,白瓷茶杯摔碎在地上。
许灼华吓得叫出声来,这一下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手劲,在两人的身边,她都清楚地听到骨头碰撞的声音。
警署的人一下子围上来,程牧昀的人也不甘示弱。
两拨人,警棍对步枪,差距显而易见,却互不让步。
陈鹤德挣扎着起身,把自己手下人的警棍按下去,严肃地呵斥:“干什么?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敢跟军队对着干?”
警署的人不甘心地放下警棍,陈鹤德面带笑意地看向程牧昀,擦擦嘴角的血迹,“少帅,军警一家亲,不至于这样。”
程牧昀猛地揪住他的领子,“陈鹤德,在你算计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现在。”
陈鹤德脸上笑意不减,拉下程牧昀的手,“如果不是我,估计程家现在还蒙在鼓里,这怎么能是算计呢?”
两人对峙着,程牧昀的眼睛狠狠瞪着陈鹤德,良久,他才松开手臂,推了一把。
陈鹤德后退一步,站定之后,许灼华猛地冲出来,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许灼华的手震得生疼,手臂垂下,不自然地抖动着。
这一下,倒是把陈鹤德给打晕了,抬手捂着脸,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满脸不可置信。
程牧昀一把拉过许灼华的手,“灼华?”
许灼华承认自己有点冲动了,但是听到陈鹤德承认绑架自己的事情,还是气不过。
感觉这一巴掌都算是便宜他的。
明明是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居然干出来绑架的她的事!
陈鹤德这个样子,许灼华一点也不相信他以后会是个好人。
借刀杀人,这招太恶心了!
“敢绑架老娘!”
陈鹤德抬起眼眸,盯着许灼华,由疑惑转为阴鸷的眼神,像一根针刺向许灼华。
他起了杀心,一个堂堂警署副署长,竟然被一个女人当众掌掴,谁也咽不下这口气吧?
但是许灼华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女人,在她的心里人人平等,她又抬起手。
“你还敢瞪我?我还没找你算账,混蛋,你怎么不绑架罗小姐?是看我好欺负吗?”
不过这次没打到,陈鹤德后退了,许灼华被程牧昀拉开。
一巴掌已经是不可思议,绝对不可能再让许灼华打第二下。
以前程牧昀也只是觉得许灼华胆子大,这次他真正见识到了什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程牧昀捂住了许灼华嘴巴,防止她说出更加惊天动地的话。
陈鹤德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他弯腰鞠躬,“抱歉,许小姐,都是陈某的错。”
许灼华张嘴咬了一口程牧昀的手,男人吃痛松手,许灼华理了理身上衣服,气呼呼地瞪了陈鹤德一眼,转身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茶喝下,转过身不搭理二人。
一丘之貉!
门外传来动静,程牧昀的人把一个绑成虫子的男人拖进院子里。
“少帅,他就是黄三虫。”
男人已经被打得不像样,鼻青脸肿,嘴里还塞着破布。
程牧昀嫌弃看了一眼,“怎么打成这样?”
“不听话。”
“现在还能问话吗?”
张岐走上前,抬起脚要踩到黄三虫的脸上,黄三虫立刻扭动着身体,嘴里呜呜咽咽地喊着。
“回少帅,能问话。”
程牧昀点了点头,张岐把黄三虫嘴里的破布拿出来,黄三虫立刻求饶。
“爷!爷!别打了,我什么都说,都是梁少爷让我干的,给那些大官送钱,还让我卖鸦片,我什么都说!”
程牧昀皱眉,“鸦片哪里来?”
“洋人!都是洋人送进来的。”
陈鹤德道:“海关绝对不可能放行。”
黄三虫:“新海城的海关查得严,但是东州不管,只要是洋人的东西都能上岸。”
许灼华一下子竖起了耳朵,从东州运过来,任何路线都不方便,除了——东行南线。
怪不得这几年越是打仗,许家越是发达,原来是在干这种勾当。
程牧昀也意识到什么,没有问怎么运进来的,“都藏在什么地方?”
黄三虫:“在城东,法国人的教堂后面,一个很大的仓库,都在那里。”
陈鹤德问道:“前几天风声那么紧,东西还在吗?”
黄三虫:“在,都在,没人敢查法国人的教堂,所以东西一直在那里没有动。”
程牧昀觉得心中憋了一口气,“走,去城东教堂!”
却被陈鹤德拦住,“等一下,少帅。”
程牧昀嫌弃地推开他,“干什么?”
陈鹤德说道:“少帅,梁家现在还没露出水面,你直接把教堂端了,恐怕会打草惊蛇。”
程牧昀看向陈鹤德,“你想说什么?”
许灼华也忍不住看向陈鹤德,他脸上的表情,明显是早就计划好一切。
“我把黄三虫大张旗鼓地带走,然后你假装继续找许小姐,去找梁绍尊帮忙,让他以为你没有怀疑他,他知道黄三虫一定会说出教堂的仓库,肯定会暗中把东西运走,少帅何不当场捉拿他?”
许灼华不得不佩服陈鹤德,他真阴险!
要不是他想跟程牧昀合作,估计自己被绑架的时候就不知道死哪了。
程牧昀思考了一下,打量起陈鹤德。
陈鹤德问道:“少帅为何这样看着我?”
程牧昀道:“我之前还疑惑你这么年轻,又没什么背景,是怎么爬上副署长的位置,现在我知道了,枭心鹤貌。”
许灼华还反应了一下,细想之后觉程牧昀说得真贴切。
狡猾狠毒,高雅端庄,枭心鹤貌陈鹤德。
不知道顶着一张薄情的脸骗了多少人。
陈鹤德却笑了笑,“多谢少帅夸奖了。”
程牧昀挑挑眉,“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何这么痛恨梁家?”
对啊,陈鹤德为什么一定要动梁家,甚至不惜跟不熟悉的程牧昀合作。
许灼华仔细回想了一下,历史上似乎没有关于陈鹤德的任何记载,他的身世、籍贯、未来,因为他死得太早了,没人会特意了解他的生平。
唯一知道他身世的人,可能只有梅鹤鸣,但是后来功成名就的梅鹤鸣拒绝再提起陈鹤鸣。
陈鹤德的故事就没有流传下来。
程牧昀没得到回答,追问:“陈副署长,现在还不想说,那就恕程某不能再合作下去了。”
程牧昀走到许灼华身边,拉住她的手,将要带人离开,“既然陈副署长不愿意配合,就算了吧。”
陈鹤德慌张喊道:“你不报大少帅的仇了吗?”
程牧昀在原地站定,许灼华明显感受到他身体一僵,“这都是你的片面之词,放火的人是不是梁绍尊还未可知,你就想用这个理由绑住我未免有些太理想化了。”
两人往门口走去,院子里的兵也撤枪跟上。
许灼华看向程牧昀的嘴角,他很明显在等陈鹤德向他坦白,而且势在必得。
“我说!”
果然,陈鹤德还是忍不下去,“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