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自动关闭,将所有的寒风挡在了外面,唐修竹这才闻到家里还飘着一股咸鲜的味道,虽然不知道煮了什么,但还是瞬间勾起了他的胃口。
他将女孩径直放在吧台上,俯身在她唇边轻吻了一下,缓解了内心对她的思念,才开口问道:“做了什么宵夜?好香啊。”
“煮了点山药肉末粥,大晚上吃的清淡些。”王安卉笑了笑说,“先上去洗澡吧?粥还有十分钟才好。”
“等下你也陪我吃一点吧?”他俯身埋进女孩的肩窝蹭了蹭,试图以此来缓解胃部的钝痛。
“好,我陪你。”王安卉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唐修竹又吻了她一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才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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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唐修竹擦着头发走下楼梯时,餐厅的灯光已经调成了温暖的橘黄色,王安卉正把两碗冒着热气的粥摆在餐桌上。
王安卉刚想开口说让他快坐下尝尝看,抬眼就看到他一手抓着毛巾,一手按在自己的胃,脸色不太好看。
见状,她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凑近了看他:“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生病了?”
唐修竹下意识想摇头否认,却在看到她担忧的眼神时顿住了。
这不过是小毛病,他本不想让她担心,但是不告诉她好像显得自己更不负责任。
他轻轻叹了口气,点头承认:“有点胃疼,不严重,等下吃完东西我再吃点药就好了。”
王安卉立刻皱起了眉,赶紧拉着他在餐桌旁坐下,把粥碗往他身前一推:“你先吃,我去给你冲药。”
她转身快步走向客厅,找到家里的药箱翻出一盒冲剂型的胃药,动作利落地倒了杯热水,一边搅拌着药粉,一边忍不住回头看向餐厅——
唐修竹正低头舀着粥,暖黄的灯光映在他略显苍白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什么时候开始疼的?”她把杯子放在他手边,顺势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唐修竹认真回忆了一番,道:“傍晚的时候吧,大概六七点钟的时候就开始隐隐作痛了。”
即便是按七点钟算,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
所以他就这么一直疼着?一声不吭还工作到这么晚才回来?
“没吃晚饭?”王安卉瞪他一眼,发出一记灵魂拷问。
他舀粥的动作一顿,在辩解还是道出实情中反复横跳,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没来得及吃。”
王安卉现在是又气又心疼,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只好板着一张脸、抱着双臂直勾勾地瞪着他。
“不是说陪我吃点吗?再不吃就凉了。”
话虽这么说,可唐修竹也放下了手中勺子,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人。
“……气饱了,你自己吃吧。”王安卉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上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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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中深褐色的药液散发着苦涩的味道,唐修竹想起来这个冲剂是无糖型的,难喝但是效果挺好。
除此之外,家里的胃药就只剩下一盒不知道过没过期的奥美拉唑肠溶胶囊。
估计是想让自己喝点热的暖暖胃,所以才选了冲剂。
他摸了摸还有些温度的杯壁,轻叹一声,把胃药一口气闷掉。
暖意流经四肢百骸,但那股苦涩的味道却停留在舌尖和喉咙,怎么都压不下去,连带着软烂咸香的粥都好似多了一股苦味。
锅里的粥大概还有一小碗的量,他思索片刻,还是把它们都盛了出来,与王安卉给自己盛了出来却一口没动的那碗粥也一并解决了,快速收拾好厨房回了卧室。
房间内安静得很,只剩下他那一侧的床头灯还开着,王安卉已经闭上眼睛背对着他躺下,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单纯地不想看自己。
唐修竹轻手轻脚地在床边坐下,指尖悬在台灯开关上方顿了顿,最终只将灯光调到最暗。
他侧了侧身,靠在床头看着女孩赌气的背影,缓缓开口道:“粥和胃药我都已经吃完了,现在胃已经不怎么疼了。”
“今天确实是我不对,忽视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让你担心也惹你生气,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可以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明天我也不会再加班了,一定准时去接你回家,好吗?”
……
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低沉而温柔的音色在黑暗里缓缓流淌,像在夜色中独奏的大提琴。
王安卉正在气头上本来也没睡,听到他又是道歉又是保证,光听语气都能察觉出他现在很是愧疚,她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的。
她攥着墩墩鸡玩偶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唐修竹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每个字都像羽毛般轻轻扫过她心尖,让她胸口那股闷气无处安放。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的光源被熄灭,身后的床垫微微下沉,身上的被子被微微扯动着,应该是唐修竹整个人都躺了上来。
可他不像往常一样把自己搂进怀内,手掌贴在她背后轻轻拍着哄她睡觉,只是伸手替自己掖紧了被角,用几不可闻的气音对着她的背影说了声“晚安”,此后便再没了其他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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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卉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感受到身后人的呼吸声刻意放得很轻,小心翼翼地像是怕惊扰到她,但反而让寂静更加分明。
她突然想起上个月自己突然发烧那几天,这人为了照顾自己几乎整夜都没睡着过,第二天还要顶着黑眼圈去上班的模样。
跟病人生气对双方而言都是一种折磨,气过了之后她现在更多的是心疼。
“唐修竹。”她突然出声,抱着玩偶悄然翻了个身。
“我在。”被叫名字的人立刻回应道,
“要是再有下次,我就回我自己的房子了。”她的声音闷在玩偶里,却掩不住微微的颤抖。
下一秒,她被整个拥进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
唐修竹的手臂收得很紧,像是要把她嵌进骨血里:“没有第二次了,我保证。”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唇贴在她耳畔,“你不要走。”
王安卉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手臂:“我不走,你先松一松。”
唐修竹虽然有些不愿,但还是松了力道,像往常一样圈她入怀。
“明天你还要亲自给我写保证书,签字画押那种。”
“好。”别说明天了,让他现在起来写都愿意。
王安卉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以后不舒服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要逞强。”
“我答应你。”唐修竹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
“嗯,睡觉吧。”
王安卉靠着他的肩膀,闭着眼打了个哈欠,没过多久困意便彻底席卷了她。
可怜的唐总被扣除了一句晚安,以及一个晚安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