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眠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原因。
怪不得他就觉得那大师说话模棱两可的,也没算出什么花儿来,就是换谁都能说上两句的那种。
沈礼道:“你这什么表情,我这不也是为了让白洺离你远点儿嘛,你对他无意,那就在他说出口前让他认清现实,别把目光一直放你身上,惹人烦,那师傅都说到那份上了,只要不傻都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没想到那家伙居然没上当。”
沈礼环手抱着,嗤道:“头一次见这么自负的人,你说他哪来的自信说他永远只会爱一个人,更可笑的是凭这个就判定那师傅是假的。”
晏眠吸了一口气,压住心中想要怼人的冲动,“所以说,那师傅说的全都是假的?”
沈礼道:“管他真假,反正你捡好听的听就成。”
晏眠气笑了,“也是难为你费心了,不过很可惜,弄巧成拙了。”
沈礼挑眉,“小事一桩……等等,弄巧成拙?你说弄巧成拙是什么意思?”
晏眠无奈道:“就是说,非但没有让他知难而退,反而让他当场将自己的心意说了出来,这不就是弄巧成拙?”
沈礼反应片刻,大腿一拍,“对啊!那小子刚刚嘴上说的指不定就是你!”
晏眠心想不是指不定是他,而是就是他。
晏眠拍了拍沈礼的背,道:“今日多谢你为我做这些,不过这事儿以后你不要插手了。”
沈礼:“什么?”
他瞪大眼睛,“难道你真的对他有意?不是,你别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那些话谁都能说说,空口无凭啊!”
晏眠说:“那些话信不信不重要。”
眼见姜怀宁已经将风筝摘下,正朝他们走过来,晏眠道:“总之你别管,这件事我想自己处理。”
沈礼气得脸都绿了,道:“你以为我想管,要不是看你和我表弟有几分相似,不想你被诓骗误入歧途,我才懒得管!”
晏眠纠正他,“这不叫误入歧途,所以我也不会误入歧途。”
沈礼懒得管他了,脸色不善地看着逐渐走近的姜怀宁,嗤道:“行,你不乐意我插手那我就不插手了,你自己解决吧,说到底你如何与我有何干。”
他泄愤似地踢了脚边的石子,兀自朝王玄亭子方向走去。
其实亭子与晏眠的距离压根没多远,所以他完全不用在原地等姜怀宁,而是先走到亭子里面去,在那儿坐着等。
但他就是没动,直到姜怀宁走到他跟前。
晏眠喉咙紧了紧,偏头道:“走吧。”
沈礼低气压靠在那儿,心中的郁闷无法排解,就蹲下逗小黑玩儿,小黑没搭理他,反而跑到了姜怀宁脚边围着他的脚转,于是沈礼更郁闷了。
王玄轻飘飘道:“在庙里发生了什么?”
晏眠说:“也没什么,就上了香。”
王玄噢了声,意味深长道:“那我怎么觉得你们之间的气氛变了?”
沈礼蹙眉,“什么气氛。”
王玄咀嚼着嘴里的草,口齿不清道:“大概是……纯粹的气氛变得不再纯粹了,真没发生什么?”
“……”
三人神色各异,心照不宣。
晏眠道:“真没什么。”
王玄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行,那你们自便。”
他打着哈欠,懒洋洋道:“一到人界我就容易犯困。”
晏眠:“……”
等待的时间一般过得很慢,但晏眠在一旁思考着姜怀宁今天的话,反倒很快了。
不知不觉中庙里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喧嚣。
终于在一簇烟花的爆炸声中,庙会正式开始。
晏眠的思绪被这声音拉了回来,他抬头望天,一片昏暗,要不了多久就能全黑了。
晏眠起身,“我去那边看看。”
姜怀宁道:“我和你一起。”
沈礼肯定是要一起的,但现在和那两人待一块他不自在,就问王玄,“王哥,你不去吗?”
王玄看着人流,目光不明,语气淡淡,“我怕去太多,只怕会打草惊蛇,所以先不去。”
沈礼道:“那我也先不去,在这盯梢,我哥他们也不一定去那儿。”
王玄看他一眼,“你得去。”
沈礼不解。
王玄语气不咸不淡,“说不定你哥还挺想让你看见,毕竟家人的见证比任何人的见证都要重要。”
沈礼:“王哥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王玄道:“做鬼做久了,见得自然也就多了。行了,你快去吧,别在这打扰我。”
沈礼不情愿道:“行吧。”
王玄叮嘱一句,“把小黑带上。”
小黑汪了一声。
沈礼朝它招手,小黑就跑了过去,沈礼嘟囔道:“我就说改叫小黑,王哥都管你叫小黑,那四十六非要给你取名叫江江,难听。”
小黑汪汪叫了两声。
沈礼笑了,“怎么,你是不是也觉得难听?”
小黑叫了一声。
沈礼满意了,“不错,你很有品位。”
王玄将这些没有营养的话尽收耳底,眼皮子一撩,转个身,当没听见。
晏眠姜怀宁两人到了游戏现场的时候,游戏还没开始,周围倒是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负责人出来将规则念了一遍,又说出了奖励,人群中一片欢呼。
奖励还是那个奖励,两个很朴素的红绳,但胜在寓意好,不少人都愿意尝试尝试。
听着周围喧闹的声音,看着参加游戏的男男女女,晏眠忽然有些恍惚。
眼前热闹的一幕似乎与一年前重合了。
那时他一个人来凑热闹,也是在这里遇到了苏越,还遇到了……
晏眠微微偏头,接触的对方目光的刹那,心脏重重跳了下。
他还遇到了姜怀宁。
刚认识不久的完全青涩的姜怀宁。
时间不过一年多,却发生了许多事。
姜叔叔白婶婶已不在,姜怀宁变得成熟稳重,他也不再是晏家的的二少爷,几经生死最终成为了鬼使。
那这一年,姜怀宁都经历了些什么呢?
是怎么进入明光宗的,修为如何了,有没有上千炼峰,为什么眼睛变成了黑色,为什么面容没有改变,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晏眠想,他有好多问题。
但他又想,此刻不是坦白自己身份的最佳时间,也不是问问题的好机会。
得先把苏越的事解决了,再和姜怀宁坐下来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