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病人，真的……”
柳夫人神色变了变，再开口竟是带上了几分愤恨，“一切都是韩庆易设的局，他就是想毁了柳家！”
“那究竟是哪方面出了问题？”
唐望晴有些想不通，外公是个大夫，若病人身上有问题他应该能诊断出来，从而进行规避。按照这个逻辑，韩庆易的计划根本就不可能完成。
但他这恶毒的计划还是实施了，并给柳家带来了毁灭般的打击。
那到底是何处出了问题呢？
“是药。”柳夫人长叹口气，“韩庆易在父亲常用的银针沁了马钱子水，当时病人情况非常紧急，父亲想着救人，只用火简单炙烤过银针后便下针了。”
她闭上眼苦笑，“韩庆易这一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他就是算准了父亲急于救人！”
握草！
唐望晴觉得自己拳头都硬了！
韩庆易这一手，根本就是罔顾他人性命，银针是用来救人的，但他却是把银针当成了伤害他人，陷害他人的阴毒工具！
“韩庆易不配做大夫！他甚至不配为人！”
如果韩庆易出现在他面前，她定要用拳头砸死他！
而且她完全能想象得到，这件事对外公的打击有多大，从百草堂的落寞便能看出，他从此一蹶不振。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穿越过来这么久，娘亲从未带自己去过外家，爹和娘也从来不曾提起过……
思及此，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望着柳夫人试探的问:“那，外公……”
“没扛过去。”
听到这四个字，唐望晴心都沉下去了，目光怔怔的望着她。
她的语气并不沉重，就像是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但唐望晴却从中听到了她藏在平静下的哀伤。
柳夫人道:“银针上的毒后来被父亲查出来了，但那时候已经太晚了。他觉得自己的疏忽也是造成病人死亡的原因，更留下了心魔，从此后他无法再给人问诊，更别说拿起针了。”
“怎么会？这般严重么？” 唐望晴错愕，“外公也太脆弱了吧！”
话音落她便觉得不妥，果然被柳夫人给白了一眼。她连忙缩着脖子，双手合十求饶，“我错了。”
“你呀！”柳夫人哪里肯怪罪她，只用手戳了戳她的脑门。
这时唐清渝说:“我记得是官府的人不准外公再行医，也不准百草堂有坐诊大夫。”
“啊？”
唐望晴听懵了，“还有这种事儿？”
她看向柳夫人，后者点点头，“官府就是这么判的。”
“哪有这样的规矩啊？这官府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虽然在现代，吊销医生执照也是有的事情，但也是极少的情况，只有医生在犯了很大错误才会有此处罚。而且在救治过程中，死在手术室里的病人也很多，只要医生尽了最大的努力，绝大多数家属都不会迁怒于医生。
官府对外公和百草堂的这个处罚在她看来是非常荒谬的。
直到柳夫人说明情况，她才恍然。
“那位病人是朝中重臣的爱子，他死后那位大人震怒。”柳夫人道，“他死了儿子，没让你外公偿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唐望晴:“……”
就无语。
“这事儿的罪魁祸首是韩庆易，是药王谷啊，凭什么要外公来承担！”
“没有证据指正他们。”柳夫人笑得苦涩，“更何况那时候韩庆易已经掌管了宫中御医所，药王谷和善仁堂的名声已然在整个西晋传开，他们在百姓的心目中就是活菩萨，又怎么会相信这么一个人会是刽子手呢。”
不止是拳头，唐望晴觉得自己脚底板都硬了，恨不得去掀了整个药王谷！
……
一夜之间，上巳节的喧嚣都沉寂下来，街头坊市间都平静了几分，但晋阳到底还是那个繁华的晋阳。
“小心！”
唐清渝一把拽过唐望晴，避免了她撞到柱子上的命运，蹙着眉头数落道:“好好走路，想什么呢！”
“在想怎么样才能让罪魁祸首伏法。”
唐清渝步子一顿，俊秀的脸都皱成了团，“行了行了，你才多大啊就想扛这么大的事儿！”
唐望晴瞪眼，“我怎么就不能扛事了！”
唐清渝没说话，只是抬手在她头顶比了比。
“诶嘿！唐清渝你这什么意思！你嘲笑我矮？”
“嘿嘿。”唐清渝咧嘴一笑，拉着妹妹继续往前走，“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再说了，外公的事儿父亲和娘亲心里都有数，咱们这些小辈就别掺和了，你不是想去找面具师傅么，这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快去快回。”
“不是，关于身高的问题必须说清楚！”唐望晴还想理论，但唐清渝把她抱起来就跑根本就不给机会。她有气儿没处撒，就在唐清渝头上做乱，等到了目的地，唐清渝那头发像是被小猫儿挠过般的凌乱。
不过这么闹了一通，唐望晴心中的郁气倒是散了不少。
“到了，就是这里。”
唐清渝将她稳稳放在地上，唐望晴抬头，“缘来玉器，居然是这个地方。”
她倒是没想到会这么巧，居然就是她今日的第二个目的地。
“面具师傅是缘来玉器的么？”
“对呀！”唐清渝拉着她往铺子里走，“卢师傅就是这家铺子的掌柜的，他是老师傅了，而且这铺子是他们家传的。”
这可真是巧了。
她的面具是这位卢师傅做的，唐婉凝的面具也是从他这儿买的。
“唐三爷来了！”
小伙计瞧见唐清渝立马迎了上来，那笑容灿烂又真诚。
唐望晴眉头一挑，斜着自家三哥，“唐三爷！三哥，你还挺威风啊！”
“嘿嘿。”他憨憨一笑，还有点不好意思，“就是一个诨号，晴晴你别这么叫啊。”
“不让我喊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琉璃般的眸子灵动的转了转，像极了在罗织坏主意的小狐狸，唐清渝吞了口唾沫，但还是拍了拍胸脯，“晴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唐望晴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说的哦！”
唐清渝颔首，“我说的，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