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鼎炸裂的轰鸣化作血雾凝在喉头,三百枚守宫砂碎片如流星刺破地脉。我坠入初代宗妇耻骨深渊时,整座活葬岗的岩层正簌簌剥落,裸露出青铜子宫上密布的哺乳齿痕。指尖触到宫壁渗出的尸油刹那,十万条青铜脐带自《换命契》刻痕中喷涌而出,末端拴着的婴尸正啃食《逆产经》残页,齿缝间漏出的碎屑落地即化作吸盘,疯狂啃食我脚踝的血肉。
“骨笛响时万魂烹!”
尸语王的尖啸自深渊底部炸开。她残破的耻骨盆腔喷出青铜汁液,在空中凝成九孔骨笛。第一声笛音撕开黑暗,我脊椎的守宫砂突然离体,在虚空拼出初代宗妇哺乳图腾——双乳塌陷成漩涡,三百乘血轿残骸裹着腥风冲天而起,轿帘垂落的珍珠流苏迸发青光,将《饲阴谱》的招魂禁文烙在翻涌的岩壁上。
骨笛骤然转向。第九孔喷出的不是声波,而是混着胎发的尸蟞群,它们啃食着血轿鎏金螭吻上的包浆,甲壳摩擦间竟浮现母亲被钉乳钉的记忆残影:七寸铜钉贯穿她的左乳,钉尖坠着的青铜铃铛里,三百个“我”正在不同往生舟上啼哭。笛声在此刻凄厉如裂帛,九十九具骨瓷棺椁破土而出,棺盖婴儿牙印中渗出靛蓝色汁液,在地面汇成往生河改道的星象图。
就在最近棺椁裂开的一刹那,我迅速伸出手指,想要触摸一下棺椁内的情况。然而,让我惊讶的是,我的指腹所触碰到的不再是腐朽的木头,而是一种正在融化的物质。仔细一看,这竟然是往生舟的龙骨!
正当我惊愕之际,船板的缝隙中突然探出一根脐带,如同有生命一般,迅速缠住了我的手腕。我试图挣脱,但脐带却越缠越紧,仿佛在吮吸着我的血液。
随着血液被吸出,它们在虚空之中竟然凝聚成了一条招魂路线。这条路线错综复杂,每个岔路口都立着一个吹奏骨笛的尸语王虚影,它们的笛声悠扬而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地脉开始剧烈震颤起来,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颤抖。而青铜子宫的宫口也突然扩张,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中喷涌而出。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喷出的并不是羊水,而是三百支微型骨笛!
这些骨笛小巧玲珑,每一支笛身上都刻有《换命契》的刻文。而此刻,这些刻文正渗出一种混着茉莉香的尸蜡,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血饲魂,笛招魄!”
尸语王残躯自血雾中重组,脊椎裂口飞出的乳钉在空中拼成炼鼎虚影。骨笛却突然挣脱掌控,暴涨的笛身刺穿虚影,九孔中伸出脐带扎入我的眼睑。剧痛中看到初代宗妇的玉质喉骨悬浮在熔炉深处,骨节缝隙流淌的往生河凝固成琥珀色,当笛孔触及喉骨刻痕时,整座熔炉突然翻转,《赎罪偈》的血字如活蛇般游上小腿,啃咬处绽开的皮肉里竟钻出青铜彼岸花。
花蕊托着的断掌让我浑身战栗——那是母亲失踪的右臂,掌心乳钉突然离体,在笛身刻下《饲阴谱》未载的弑神章。尸语王的冷笑从招魂幡后传来,她撕下半幅幡布裹住骨笛,燃烧的蒙皮灰烬里浮现我成为往生舟桅杆的未来残影:双乳被炼成青铜铃铛,脐带捆着三百具吹笛的婴尸在往生河上漂流。炼鼎虚影在此刻轰然坍缩,飞溅的碎片刺入地脉化作吸盘,疯狂吮吸初代宗妇喉骨中的髓液。
骨笛突然发出初生儿般的啼哭。声波震碎九重岩层,裸露出的天地胎盘表面血管虬结,每条脉络都是改道的往生河。当笛音触及胎盘核心的守宫砂烙印时,十万盏人皮灯笼自虚空中显现,火光里历代宗妇正被青铜产钳撕开裂腹,取出的死胎落地即化作新骨笛。尸语王趁机将整条脊椎插入地脉,喷涌的青铜汁液凝成囚笼,笼柱上旋转的《换命契》刻文如齿轮般咬住我的魂魄。
母亲断臂突然凌空书写。乳钉在虚空刻出的弑神章化作火凤,将囚笼栅栏熔成滚烫的青铜雨。雨滴触及骨笛瞬间,整片胎盘剧烈收缩,挤压出的初乳在虚空凝成星象逃生图。追着图中血轿残影冲破九重地脉时,深渊底部传来初代尸语者的恸哭,声波冻结成冰晶栈道,每块冰晶都封印着宗妇们被替换命格的记忆残片——第七十九块冰面映出的画面让我踉跄跪倒:三百年前那场血祭里,初代宗妇双乳拧成的骨笛,末端拴着的脐带竟系在我的脖颈。
活葬岗在此刻下起混着乳香的尸蜡雨。骨笛吞食着坠落的蜡液,笛孔中探出的脐带突然扎入天地胎盘,吮吸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换命契》原始碑文。碑文碎片在虚空重组时,尸语王残躯突然化作青铜汁液裹住笛身,九孔中同时传出初代宗妇的安魂咒与三百婴尸的啼哭。当咒文触及胎盘核心的守宫砂,整片地脉如分娩般剧烈收缩,喷出的血雾里浮现终章预兆:
“万魂烹尽日,乾坤入笛时。”
骨笛突然间变得异常沉重,仿佛有千斤之力压在上面一般。与此同时,弑神章刻文在笛身上闪耀出猩红的血光,如同一股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在母亲断臂所指引的方向,往生河的新航道尽头,三百艘青铜往生舟正破浪前行,它们如同一群凶猛的巨兽,刺破了弥漫的血雾。每一艘船上的桅杆上,都绑着一个正在吹奏骨笛的“我”,这些“我”们吹奏出的乐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又震撼人心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