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青山说不吃,又听到刘青松说他吃……
王卫国就赶紧将鸡腿塞到了刘文竹的碗里,又急忙说道:“快些咥快些咥,你就甭再让咧,这可都是额费了老鼻子劲儿抢哈的,你要是不咥,那额也不吃饭咧!”
刘文竹一听这话心就软了。
她嗔怪的看了王卫国一眼,“不吃算咧,反正又饿不着额。”
话虽如此,
但她还是拿起了鸡腿,开始吃了起来。
王卫国就嘿嘿的笑了起来,手里筷子再次向桌上的菜招呼。
“青山,赶紧咥么!”
“嗯。”
刘青山点了点头,止住脑中的杂绪,先把肚子填饱再说,他拿起筷子也闷头吃了起来。
他们这一桌一共坐了十个人,可却非常安静。
只有零星筷子碰到碗和咀嚼的声音。
刘青山发现他们这桌的菜和外面乡亲们吃的菜有些差别,量更足,肉更多。
比如那猪肉粉条烩酸菜,他们这桌就有两大海碗。
他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是老妈王凤仪的主意,既然老爷子的安排她拗不过,那做点小动作还是可以的。
不过即使有两碗,可这会儿也只剩下酸菜了。
刘青山捞了捞只捞出来一小片肥肉,白花花的,看着就没食欲,他筷子一松,肥肉又掉回了汤里。
他将筷子伸向了丸子烧豆腐……
“哥,你不咥肉哩?!”
刚才挨了一巴掌的黑小子看到这一幕,眼睛顿时就亮了,“嘿嘿!你不咥额咥!”
他忙不迭的挥舞着筷子就伸进了酸菜汤里,很快就将刚才那片肥肉又给夹了出来,直接塞进自己嘴里。
嚼的津津有味,吃的眉开眼笑。
刘青山心里又是一叹,这日子是真苦啊……
怀着复杂的心情,刘青山吃完了重生回来的第一顿饭。
按理说,
他这顿饭的规格是相当高的,有猪肉,有鸡肉,有羊肉,还有鸡蛋、豆腐、炸丸子!
如果把所有重生者重生回去吃的第一顿饭,横向排列做个标准的话,他应该能排进前三。
可吃到最后,
他的心情那叫一个沉重啊……
这日子实在是太苦太苦了!!
一大桌饭菜啊,总计十二个大海碗,还有一大筐白面馒头,最后竟然都吃光了!
这还不止,
吃到最后没菜了,连碗里剩的菜汤都给蘸着馒头给吃完了,连一滴都没剩。
二爸家的刘浩川、刘江河、刘苍岩,还有自家老弟刘青松,也就是那个不穿衣服的黑小子。
他们四个,一个人抱着一个碗,在那里津津有味的舔碗。
那场面,简直是绝了!!
看的刘青山差点泪奔……
……
吃完饭,
乡亲们都走了,刘家众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院子里用黄土垒的灶台得拆了,锅碗瓢盆碗筷都得一一清洗干净,桌椅板凳也都得收拢归置。
这一切弄完后,还得根据清单开始分类。
桌椅板凳好分类,背面都写的有名字。
谁家的放到一起就行。
这锅碗瓢盆碗筷就不好分了,得根据清单先简单分一下,然后等到了地方,请主人亲自辨认一下,将自家的碗筷挑出来。
没错,所有餐具、桌凳都要送回去。
因为谁家里的餐具、桌凳都不够承担一场宴席,村里人办事都是从左邻右舍借,等用完了再一一还回去。
这也是这个年代,农村的一大特色。
不但吃百家饭,还用百家碗,百家筷,坐百家凳。
长辈们在拆灶台,对着礼单退礼金,刘劲草、刘浩川等刘家三代们,包括刘文竹、王卫国都被安排收拾借来的餐具、桌凳,并且还负责去各家归还。
“刘劲草,你带着他们去拾掇桌子凳子,要是弄完咧,就先把桌子凳子往车上装,先给各家各户送哈去。”一个身段苗条,穿了身红碎花短袖、军绿色七分裤,瓜子脸大眼睛的俊俏姑娘,双手叉腰站在大门口脆生生的说。
她声音很清脆,语速还快,给人一种小辣椒的感觉。
正站在那儿看人拆灶台的刘劲草,扭头就说:“那你弄啥?”
“这么些锅碗瓢盆筷子哩,我不收拾你收拾?我跟大姐、小妹,还有二妈三妈,我们几个来拾掇这些!你哪来那么多话,叫你弄啥你就弄啥么!”
被怼了一通,刘劲草有些不爽。
但他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再和这姑娘呛声,因为从小到大积累的无数经验告诉他,对方不好惹,自己也说不过对方。
“笑笑笑!有甚好笑的?”
刘劲草抬脚就给了也在看扒灶台的刘苍岩一脚,训斥道:“还不麻溜儿去干活!”
“你踢额干啥嘛?”刘苍岩梗着脖子,一脸不服。
“踢你咋咧?!”
刘劲草抬脚又来了一下,不过却被已有防备的刘苍岩给躲了过去。
躲过去后他直接跑远了,嘴里喊着:“欺软怕硬!有本事你跟二姐干仗么?在二姐那儿受了气,跑额身上撒火……”
刘劲草指了指他,“你这碎崽子黑了甭回屋。”
“不回就不回,我跟青松搭伙睡。”刘苍岩说。
“谁叫你喊额名字哩?叫八哥不晓得啊??”
正坐在门口树下大石头上,听王卫国吹牛逼的刘青松,随手就从地上捡起来一个土坷垃砸了过去,嘴里还嚷道:“再敢喊额名字,额捶你!”
刘青山走到刚才那叉着腰呵斥刘劲草的姑娘面前,笑道:“二姐,让大姐休息吧,别让她干活了。”
这是他二姐,刘红苕,也是大爸刘福来家的。
刘红苕今年23岁,和刘劲草、以及自己都一样大。
不过刘红苕是6月初生,比6月中生的刘劲草、10月生的自己,月份都大,因此刘红苕排行刘家三代第二,是二姐。
也正是因为只比刘劲草大了10天,所以刘劲草就不服,两人从小就斗。
可惜,
二姐刘红苕不是善茬,她和大姐刘文竹的性格正好相反,天壤之别。
刘文竹有多么温柔,刘红苕就有多么泼辣。
刘青山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刘红苕放学路上捡了一分钱,她就去买了一块牛奶冰块,一边嗦一边开开心心往家赶。
不料却被村里大孩子看见,就把她的冰块给抢了。
刘红苕从路边折了根荆棘枝,追着就往对方身上招呼,那上面都是刺,而且夏天穿的薄。
她把对方打的哭爹喊娘,不但把冰块还给她了,还又赔了她一分钱。
从那时候起,
刘青山就知道二姐不好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