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怪物弱点解析卡走进副本入口时,李子安正蹲在地上系战术靴的鞋带,系得死死的蝴蝶结在晨光里晃悠:“悦姐,我昨晚把你说的魔狼攻击模式画在床头了,你看——”他掀开外套,露出胳膊上用马克笔歪歪扭扭画的箭头,“左前爪扫击是顺时针半圆,右爪是逆时针,跳跃扑击前耳朵会竖起来……”
“不错。”我拍了拍他厚实的后背,目光扫过站在石拱门边的赵明月。
这位职业玩家今天换了身轻便的皮甲,发尾用银环束着,正低头调试腕间的弩机。
见我看过来,她抬了抬下巴:“新手村论坛说黑铁魔狼的狂暴模式会喷毒雾,你确定那解析卡不是系统发的安慰剂?”
“等会你就知道了。”我把短刃别在腰间,蚀骨散的小玉瓶在裤袋里硌着大腿。
系统提示音在脑内响起时,我刚好看见副本深处那片焦黑的空地——黑铁魔狼正趴在断树桩上舔爪子,脊背上的黑毛泛着金属光泽,右耳尖有道月牙形缺口,和解析卡上的配图分毫不差。
“子安,去左边引怪,走Z字步。”我压低声音,“记住,它扑过来时往树坑里滚。”李子安喉结动了动,攥着木棍的手渗出汗,却还是咬着牙冲了出去。
他的战术靴踩断两根枯枝,黑铁魔狼猛地抬头,黄眼睛里泛起凶光,果然如预测的那样,前爪在地上一按就要扑——
“就是现在!”我扯着嗓子喊。
李子安像颗滚地葫芦似的扎进树坑,魔狼擦着他后背扑了个空,巨大的冲击力撞断了旁边的白桦树。
赵明月的弩箭“咻”地射来,精准钉在魔狼后颈的软毛里,溅起几点血珠。
“保持距离!”我摸出系统奖励的绊雷,沿着魔狼的移动轨迹撒出去。
魔狼甩着尾巴转身,左前爪刚抬起,脚下就“咔”地触发了绊雷。
爆炸声里它发出愤怒的嚎叫,我借着烟雾冲过去,短刃在掌心转了个花,照着解析卡上标红的“侧腹软甲”捅进去——蚀骨散顺着伤口渗进去的瞬间,魔狼的动作明显滞了滞。
“好机会!子安补棍!”我退到树后,看着李子安举着木棍冲上来。
他的动作还是笨,但这次没砸偏,结结实实敲在魔狼前腿关节。
魔狼吃痛,右爪横扫过来,我盯着它耳朵——竖起来了!
“跳!”我扑过去拽住李子安的衣领,两人一起滚进灌木丛。
魔狼的爪子擦着我的发梢划过,在地面抓出五道深沟。
赵明月的弩箭接二连三射来,这次全钉在魔狼眼睛附近。
它疯狂甩头,却始终咬不到灵活的弩手。
我擦了擦额角的汗,系统能量条在视野边缘跳动——第三次预测机会,该用了。
“注意!”我盯着魔狼逐渐膨胀的腹部,“它要喷毒雾了!分散站位!”话音未落,青绿色的毒雾已经从魔狼嘴里喷涌而出。
赵明月翻身跃上树杈,李子安抱着头滚进刚才的树坑,我则贴着地面爬到魔狼侧面。
毒雾蔓延的速度比我想象中快,我能听见灌木丛被腐蚀的“滋滋”声,后背的战术服也开始发烫。
“子安!扔解毒草!”我扯着嗓子喊。
李子安从怀里摸出一把草叶,手忙脚乱地撒向毒雾边缘。
解毒草的清香混着毒雾的腥气,勉强开出一片安全区。
赵明月从树上跃下,弩机连续发射,这次的箭簇裹着她特制的火油,在魔狼身上烧出几个焦黑的洞。
“血量过半了!”我盯着系统提示的红色数字,心跳快得要跳出喉咙,“准备狂暴!”魔狼的吼叫声突然拔高,脊背上的黑毛根根竖起,原本的金属光泽变成了暗红。
它的眼睛完全充血,獠牙上滴着墨绿色的毒液——和解析卡上“暴走状态”的描述一模一样。
“集中攻击左前腿!”我抽出短刃冲上前,“我引仇恨!”魔狼的视线立刻锁定了我,它前爪在地上一蹬,带起的气浪掀翻了旁边的石块。
我咬着牙往左边跑,能听见它的獠牙擦过我后颈的风声。
“射这里!”我指着魔狼左前腿关节处的淡色纹路,那是解析卡标注的“致命弱点”。
赵明月的弩箭几乎同时扎了进去,李子安的木棍跟着砸下来。
魔狼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右爪胡乱拍向我,我踉跄着撞在树桩上,短刃却趁机捅进它的弱点。
蚀骨散的毒性彻底爆发,魔狼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轰”地倒在地上,掀起一片尘土。
系统提示音炸响时,我瘫坐在地上,后背全是冷汗。
李子安欢呼着扑过来要抱我,被赵明月拽住后领:“别压着她伤口。”我这才发现左小臂划了道血口子,大概是刚才躲爪击时蹭的。
赵明月从腰间摸出止血药粉,动作利落地撒在我伤口上:“你到底……”
“嘘——”我笑着眨眨眼,“秘密。”
副本出口的光透进来时,我正帮李子安拍掉身上的土。
然后就看见叶寒带着五六个玩家堵在门口,他穿着镶银边的皮甲,手里的长剑在阳光下晃眼:“我当是谁这么能吹,原来是上次被魔狼追着跑的拖油瓶。”他身后的玩家哄笑起来,有个染黄发的小子吹了声口哨:“就这也敢说通关?怕不是跪着求魔狼放你们走的吧?”
“你放屁!”李子安的脸涨得通红,“悦姐指挥我们……”
“指挥?”叶寒嗤笑一声,“新手村谁不知道林悦?上回被魔狼咬掉半条裤子,这回走了狗屎运就敢称队长?”他的目光扫过我腰间的短刃,“我看你是偷了谁的解析卡吧?”
“如果是偷的,”赵明月突然开口,她的声音像淬了冰的箭,“我赵明月的弩箭可不会认人。”职业玩家的徽章在她胸前闪着光,周围的笑声瞬间哑了。
她转头看向我,眼神里多了点我看不懂的东西:“没有她的预判,我们连毒雾那关都过不了。”
“对!”李子安把木棍往地上一杵,“悦姐昨晚教我画攻击模式到凌晨,她……她比那些只会骂人的家伙强多了!”他的耳朵红得像煮熟的虾,可声音却稳稳的,“她是我们的队长。”
叶寒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他身后的黄发小子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我站在原地,看着阳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风里飘来新手村烤鹿肉的香气,混着血和尘土的味道,突然就有点鼻酸。
“表现不错。”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看见沈墨靠在出口的石拱门上,乌鞘长剑在他身侧垂着,剑穗上的红绳被风吹得晃了晃。
他的目光扫过叶寒时,像掠过块冰,最后落回我身上,耳尖还是泛着不自然的红:“下次,别让自己受伤。”
叶寒的脸“唰”地白了。
我摸着还在疼的小臂,突然就笑了。
风掀起沈墨的衣摆,他身后的阳光亮得晃眼,我听见系统在脑内叮咚作响,这次的提示音比以往都要清脆——
或许,我真的能在这里,活成自己的光。
沈墨的声音像浸了雪水的玉,落在吵嚷的副本出口,惊得叶寒后槽牙都咬出了声。
我望着他倚在石拱门上的模样——乌鞘剑垂在身侧,剑穗红绳被风卷起又落下,扫过他交叠的长腿。
他扫叶寒那一眼时,眼尾压得很低,像猎人瞥见了偷食的野狗,末了目光落回我脸上,耳尖那抹红还没褪尽,倒比刚才的毒雾更让我心跳漏了一拍。
\"表现不错,但还不够。\"他说这话时,指节轻轻叩了叩剑柄,金属与石墙相撞的清响里,我看见叶寒攥着长剑的手青筋暴起。
沈墨说完便直起身子,黑色大氅在风里翻卷出利落的弧度,经过叶寒身边时,那家伙下意识退了半步,像被无形的剑刃抵住了喉咙。
我望着他的背影,直到那抹黑消失在转角的蔷薇花丛后,才后知后觉摸了摸发烫的耳垂。
赵明月突然用弩机戳了戳我胳膊:\"喂,拖油瓶,你耳朵红得能煎蛋了。\"李子安立刻凑过来,鼻尖几乎要贴到我脸上:\"悦姐是被沈大神夸了开心吧?
我就说你肯定能——\"
\"咳!\"我假装咳嗽着推开他,余光瞥见叶寒正盯着我腰间的短刃。
他拇指摩挲着剑柄上的银纹,眼神阴鸷得像被踩了尾巴的毒蛇,黄发小子凑过去说了句什么,他猛地甩开对方的手,溅起的尘土落进我鞋窠里。
\"走了走了。\"我拽着李子安往村外走,赵明月跟在后面哼笑:\"叶寒那点小心思,写脸上了。\"我没接话,却把短刃往腰里按了按——蚀骨散的小玉瓶还在裤袋里硌着,提醒我刚才的战斗不是梦。
新手村的石板路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路过铁匠铺时,张大叔正举着铁锤喊:\"小悦啊,听说你们过了黑铁魔狼本?\"他身后围了一圈村民,卖烤鹿肉的阿婆塞给我一串肉:\"拿着拿着,姑娘有本事!\"我咬着鹿肉,听着此起彼伏的\"小悦\"、\"队长\",突然有点恍惚——上回被魔狼追着跑时,他们还管我叫\"拖油瓶\"呢。
等走到村中心广场,李子安的木棍早被几个小娃娃抢去当宝剑耍了。
我蹲在井边洗胳膊上的血渍,凉水漫过伤口时疼得倒抽冷气,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林悦。\"
声音从晒着草药的木架后传来。
我抬头,看见沈墨站在斑驳的树影里,乌鞘剑的穗子在风里晃,他垂着眼看我,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跟我来。\"
我擦手的动作顿了顿,鹿肉的香气混着草药的苦香涌进鼻腔。
广场那头,叶寒的身影闪过街角,消失在酒肆的布幌后。
而沈墨的目光像根线,轻轻一拽,我就鬼使神差地站了起来。
他转身时,大氅带起一阵风,吹得木架上的干薄荷沙沙作响。
我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系统今早的提示——沈墨的好感度,正在悄悄往上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