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李峰那副胜券在握的笑像根细针,扎得我后颈发疼——前世新闻里只说游戏公司实验室爆炸,沈越教授遇难,却没提过这场对峙里藏着的刀光剑影。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强迫自己扯出个冷笑,声音却比想象中稳当,“难不成真要把我们全埋在这?”
“聪明人。”李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我要‘影子计划’顺利启动,而你们——”他扫过沈墨紧绷的后背,“尤其是沈墨,还有你这位能看透系统的小专家,就是最大的绊脚石。”
沈墨的背肌在我面前绷成一道铁脊。
他突然向前半步,带得我被护得更紧:“你根本不知道‘影子计划’会引发什么。那些数据洪流一旦失控,游戏世界会变成怪物孵化场,现实里的脑机接口用户——”
“够了!”李峰的声调陡然拔高,金丝眼镜滑下鼻梁,露出眼尾猩红的血丝,“老师用毕生心血研究脑机共生,是你们这些后人把他的成果当洪水猛兽!我不过是要完成他未竟的事业——”
“你不配提他的名字!”沈墨的声音像破冰的裂帛,震得我耳膜发疼。
我这才注意到他攥着战术刀的手在发抖——那是沈越教授送他的成年礼物,刀柄刻着“墨”字的老物件。
空气里的火药味浓得化不开。
我眼角瞥见周清羽悄悄扯了扯顾星辰的战锤背带,顾星辰点头,手指在锤柄刻痕上摩挲——那是他们当年刷副本时约定的“准备突围”暗号。
可谁都没料到柳如烟会动。
那道黑影带起的风擦过我耳尖时,我才反应过来她竟徒手朝李峰扑了过去。
她的刺客匕首在掌心转了个花,寒光映着李峰骤缩的瞳孔:“拿死人当遮羞布的懦夫,也配玩威胁?”
“如烟!”周清羽喊得破音。
李峰的反应快得反常。
他甚至没躲,指尖在遥控器上一滑,地面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实验室中央的合金地板裂开蛛网纹,柳如烟的脚尖刚够到李峰的西装下摆,整个人就跟着塌陷的地砖往下坠。
“抓住我!”我扑过去,指尖扣住她手腕。
她的皮肤冷得像冰,却比我想象中有力,反手攥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我肉里。
“松手!”她咬着牙吼,“别管我——”
“闭嘴!”我吼得比她还响,另一只手死死抠住墙缝里的钢筋,“你以为我想再看一次队友掉下去?上回在遗忘之森,陈哥为了拉我摔下悬崖时,血溅在我护腕上三个月都没洗掉!”
柳如烟的瞳孔猛地一颤。
我趁机拽着她往回拖,顾星辰冲过来用战锤卡住裂开的地板,周清羽的治疗术蓝光一闪,我发麻的手臂瞬间涌回力气。
“都没事吧?”沈墨的声音在头顶炸响。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我们侧面,战术刀插进天花板的通风管道,像座移动的锚点。
“没事。”我抹了把额角的汗,抬头正对上柳如烟发红的眼尾。
她别开脸,却没松开我胳膊——这算是她这辈子最软的妥协了。
“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我调出系统界面,红色警告还在闪烁,但扫描功能终于刷出了实验室结构图,“系统说负三层有废弃通风管道,能通到地下车库。我们需要制造干扰,引开李峰的注意力。”
“凭什么信你?”柳如烟冷笑,可语气没了刚才的尖锐。
我盯着她护腕上的银链——那是周清羽去年送她的生辰礼,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轻晃,“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死。上回在熔火副本,你们为了救我这个‘拖油瓶’差点团灭,沈墨的肩甲至今还留着熔岩灼烧的痕迹。”
柳如烟的手指顿在银链上。
周清羽轻轻碰了碰她手背,顾星辰闷声说:“我信小悦。上回她带我们避开毒雾陷阱,要不是她,我这条命早交代在沼泽地了。”
李峰的笑声突然炸响:“商量完了?需要我给你们递地图吗?”他晃了晃遥控器,“再拖十分钟,这楼的承重柱就会开始溶解——”
“顾哥,砸了那排液氮罐!”我突然指向墙角,“周姐准备治疗,如烟跟我去引开他的视线!”
顾星辰的战锤抡得虎虎生风,第一下就砸裂了液氮罐的阀门。
白雾“轰”地炸开,瞬间笼罩半间实验室。
我拽着柳如烟冲进雾里,故意弄出很大的脚步声。
“在东边!”李峰的声音带着慌乱。
沈墨的战术刀擦着我耳边飞出去,精准钉在他脚边的地面。
趁他闪身躲避的空当,顾星辰的第二锤砸中了备用电源箱——火花混着液氮白雾腾起,像朵扭曲的烟花。
“走!”我扯着柳如烟冲进通风管道,周清羽在后面推着顾星辰的战锤,沈墨断后。
管道里的铁锈味呛得人睁不开眼,但系统的导航箭头在眼前不断闪烁,指引着正确方向。
“还有二十米到出口。”我抹了把脸上的灰,突然听见通讯器里传来电流杂音。
“以为能逃掉?”李峰的声音像从地狱里挤出来的,“我黑了你们的脑机接口,连那个偷偷绑定的‘游戏解析系统’都看得一清二楚——林晚,或者该叫你林悦?”
我猛地顿住。
通风管道里的风灌进领口,冻得我脊椎发凉。
他怎么知道系统?
怎么知道我的真名?
前世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实验室爆炸后,所有关于“影子计划”的资料都被销毁,难道——
“悦悦?”周清羽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快跟上!”
我咬着牙往前爬,可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喉咙。
沈墨的呼吸声就在我身后,带着灼热的温度。
出口的光已经透进来,是那种带着铁锈味的昏黄,照在管道壁上像撒了把金粉。
“到了。”顾星辰的战锤敲了敲管道口的铁网,“我来——”
“等等。”
沈墨的声音突然低下来。
我回头,看见他仰着脸,瞳孔里映着出口的光,可整个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喉结动了动,伸手碰了碰我沾着灰的脸,指腹擦过我眼角的汗:“悦悦。”
“嗯?”我被他这副模样弄得心慌,“怎么了?”
他没说话,只是盯着我的眼睛。
通风管道外传来隐约的警笛声,混着远处的爆炸声。
可在这方寸之地,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他那句轻得像叹息的——
“出口到了。”
但他没动。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前方——顾星辰已经砸开铁网,周清羽正探出半个身子。
柳如烟回头冲我挑眉,脸上还沾着黑灰,却破天荒笑了笑。
可沈墨站在管道中间,背对着出口的光,影子把我整个罩住。
他的手指还停在我脸侧,体温透过掌心渗进来,比刚才更烫。
“沈墨?”我轻声喊他。
他喉结又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却被顾星辰的催促声打断:“墨哥,发什么呆呢?再不走——”
“来了。”他突然收回手,低头时碎发遮住了眼睛。
我跟着他爬出管道,夜风吹得人打了个寒颤。
顾星辰拍着我的肩笑:“小悦这指挥绝了,下回刷本你当队长得了。”柳如烟把匕首插回靴筒,别别扭扭道:“刚才...谢了。”
周清羽突然拽住我的袖子,往我手里塞了颗糖:“刚才太惊险了,吃点甜的缓——”
“砰!”
爆炸声从实验室方向传来。
我猛地转头,看见我们刚才逃离的大楼顶层腾起火光,映得夜空一片通红。
通讯器里再次响起李峰的笑声,比刚才更尖锐:“别急着庆祝,游戏才刚开始——”
“悦悦。”
沈墨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头,他站在路灯下,脸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影里。
警笛声越来越近,可他的目光像根线,牢牢拴在我身上。
出口的路就在我们面前,是条铺满碎石的小巷,尽头能看见闪烁的警灯。
但沈墨停下了脚步。
他转身看向我,眼神里有我从未见过的东西,像火,像冰,像压在心底多年的话终于要破茧而出。
“悦悦,”他说,“有些事,我必须现在告诉你。”我几乎是扑过去拽住他战术刀的刀柄。
那刻着“墨”字的老物件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像根烧红的铁钉钉进我指缝:“沈墨你疯了?!刚才你挡在我前面的时候,我以为你至少明白——”
他转身的瞬间,我看清他眼底翻涌的暗色。
那是我在遗忘之森见过的,他抱着断了腿的我在暴雨里跑了三公里时的眼神;是熔火副本里他用肩甲替我挡下熔岩时,汗珠砸在焦黑甲片上的眼神。
“我父亲的研究日志里,最后一页写着‘影子计划的核心代码在实验室负五层’。”他的声音像浸在冰里的刀,“李峰要启动它,必须亲自去负五层输入指令。我拖住他五分钟,你们就能带着证据去警署——”
“那你呢?!”我的喉咙发紧,“负五层的防护门一旦关闭,连系统都扫描不到内部结构!上回你为了救我被毒雾困在密室,发着40度高烧还在敲键盘破解锁芯——”
“所以这次换我做选择。”他覆盖住我攥着刀柄的手,指腹蹭过我腕间那道陈哥血渍留下的淡痕,“悦悦,你总说我们是团队。团队里的人,不该让别人替自己扛所有危险。”
周清羽突然拽住我的另一只手。
她掌心还攥着刚才塞给我的糖,糖纸被攥得皱巴巴的:“小悦,我信墨哥的判断。但...我们不能留他一个人。”
顾星辰的战锤重重砸在地面,震得碎石乱跳:“墨哥说得对,证据要送出去。但要我说——”他扯下护腕扔给我,露出腕间和沈墨同款的战队刺青,“咱们分两组。我和如烟从侧门绕回去,清羽带小悦去警署,顺便把系统扫描的实验室结构图交给警察——”
“放屁。”柳如烟突然插话。
她匕首在指尖转了个圈,寒光掠过我鼻尖,“要绕侧门也是我和顾哥,清羽治疗术留着给墨哥保命。至于小悦——”她突然勾住我后颈,把我往周清羽怀里一推,“你带着系统当眼睛,咱们谁都别想当逃兵。”
沈墨的通讯器突然发出刺啦声。
李峰的笑声混着电流涌出来:“沈墨,你父亲临死前喊的是你的名字。你猜他现在要是看见你像条丧家犬似的逃跑——”
“闭嘴!”沈墨的战术刀“噌”地出鞘,刀光划破夜空。
他转身时,衣摆扫过我手背,“三分钟后负五层防护门关闭。顾哥,带她们走。”
“沈墨!”我喊得声音都破了。
他没回头。逆着火光的背影被拉得很长,像根扎进黑暗里的钉子。
顾星辰突然拍了拍我肩膀。
他掌心的老茧蹭得我眼眶发酸:“小悦,你不是总说‘团队里没有拖油瓶’?现在该信我们一次了。”
周清羽把糖塞进我嘴里。
甜腻的草莓味漫开时,她已经调出治疗术的蓝光——那是准备随时给沈墨加血的姿态。
柳如烟的匕首尖抵住通风管道的铁网,三两下就撬出个能钻人的洞:“磨蹭什么?再晚墨哥的战术刀该砍到李峰脖子上了。”
我盯着沈墨消失的方向。
火光里隐约能看见他的影子,正朝着实验室狂奔。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混着沈墨低哑的“小心”——是战术刀砍中什么的闷响。
“走!”我咬碎嘴里的糖,甜味里渗出一丝血腥。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提示:“负五层防护门剩余开启时间:2分17秒。”
顾星辰先钻进管道,周清羽推了我一把。
柳如烟最后爬进来时,通风管道里落了层细灰,迷得人睁不开眼。
但系统的导航箭头亮得刺眼,像条通往地狱又通向希望的路。
“悦悦。”周清羽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到了地下车库,我用治疗术屏蔽脑机接口信号,李峰就追踪不到我们了。”
我摸了摸腕间沈墨刚才碰过的地方。
那里还留着他的温度,像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