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柳如烟的脚步踏进a - 7，β - 12的瞬间，后颈的汗毛就竖起来了。
这哪是副本里常见的冒险场景？
锈迹斑斑的金属天花板往下滴着墨绿色的液体，地面铺着的电子屏每隔三秒就会闪过一串乱码，空气里飘着焦糊的电路味，像极了被玩家们称为“电子坟场”的废弃区域——可《幻境奇谭》官方明明说过，这类地图早就在第二赛季关闭了服务器维护。
“温度在下降。”周清羽的治疗杖突然发出幽蓝的光，她指尖抵在额角，“我的治疗术感知到……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一样。”
我摸向腰间的雷霆之心，晶体贴着皮肤发烫，表面的星芒纹路正随着心跳明灭。
系统在耳边“叮”地一声弹出界面：【警告！
检测到管理员权限强制接管，三十秒后触发全面封锁，当前区域将启动自毁程序。】
“封锁？”柳如烟的匕首在指尖转了个花，刀刃擦过最近的监控摄像头，“那得先问过我的匕首答不答应。”她话音未落就跃上通风管道，黑色劲装在阴影里几乎和金属融为一体——这是刺客系玩家最擅长的“瞬隐”，可她没用技能卡，纯粹靠身体协调性。
我突然想起论坛里有人扒过她的操作视频，说她的移动轨迹像“活着的影子”。
“清羽，用治疗术给我三秒缓冲。”我扯开背包翻出隐身符，这是上次在沼泽副本用蛇胆跟Npc换的，“柳如烟破坏入口防御装置，我去引开主监控！”
周清羽的杖尖轻点地面，淡金色的光晕裹住我们三人。
我捏碎隐身符的刹那，视野边缘泛起淡灰色的波纹，监控摄像头的红光擦着我鼻尖扫过。
柳如烟的匕首已经插进防御装置的卡槽，金属摩擦声刺耳得像指甲划黑板，我看见她手腕翻转的角度——那是专门针对机械锁的破解手法，和我在系统商城花5000金币买的《机械精通》教程里的步骤分毫不差。
“还有十秒。”系统提示音冷得像冰块。
我猫着腰冲进实验室深处，靴底踩过一片碎掉的电子屏，裂纹里渗出的荧光液在地面画出歪扭的星芒。
最里侧的主机突然发出“滴”的轻响，屏幕上跳动的代码突然定格，一段未加密的视频弹了出来。
画面里的人是李峰——孤影战队前队长，三个月前在γ - 9副本“意外”死亡的那个男人。
他穿着件白大褂，领口沾着暗红的污渍，对面站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可我一眼就认出那双手——骨节分明，食指第二关节有常年握笔的茧，和沈墨书房里那幅未完成的油画上的手一模一样。
“影子计划的最后一步，需要直播平台的情感数据做燃料。”李峰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等玩家们为了打榜疯狂刷副本，他们的恐惧、愤怒、狂喜……都会变成能量，足够唤醒被封印的——”
“够了！”我攥紧拳头砸在主机上，屏幕剧烈晃动，“原来你根本没死，什么副本意外，全是你自导自演的戏码！”
警报声突然撕裂空气。
红光从四面八方涌进来，机械守卫的脚步声像暴雨打在铁皮上。
我看见监控屏里密密麻麻的红点——至少二十台守卫，正从通风管道、地板夹层、天花板缝隙往这里涌。
“系统！现在能开群体加速吗？”我咬着牙拆下主机核心部件，那是块巴掌大的菱形晶体，表面刻着和雷霆之心相似的星芒纹路。
【剩余能量可支撑15秒群体加速，需消耗当前50%生命值。】
“换！”我把晶体塞进胸口的暗袋，转身时撞上周清羽担忧的目光，“清羽，护好核心！柳如烟——”
“在这！”她从天花板的通风口跃下，匕首上挂着半截机械臂，“出口被封了，只有西边那座破桥能走。”她甩了甩沾着机油的发尾，眼里的敌意淡了些，“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我抓住她的手腕，能摸到她脉搏跳得像战鼓，“守卫的攻击模式是追踪能量波动，你刺客的隐匿术能撑三分钟，但——”
“但我是唯一能在他们追上你们前绕到侧翼的人。”她抽回手，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圈，“林悦，我之前总觉得你是靠系统捡漏的拖油瓶。”她突然笑了，弧度很小，却像冰面裂开一道缝，“现在觉得……你比我想象中更像个队长。”
机械守卫的激光已经擦着她的耳尖射过来。
柳如烟的身影瞬间模糊，刺客特有的“影步”带起一阵风，卷走了我半句没说完的“小心”。
“走！”我拽着周清羽往西边跑，群体加速的蓝光裹住我们，脚下的金属地板被激光灼出焦痕。
那座桥就在眼前——说是桥，不如说是几根锈迹斑斑的钢筋搭成的，下面是深不见底的电子废井，偶尔有破碎的数据流像流星般坠落。
“系统！预测守卫的追击路线！”
【前方桥梁承重上限为200千克，左侧第三根钢筋内部腐蚀度87%，建议引爆该处。】
我摸出腰间的爆破符——上次在火山副本用火焰晶核换的，关键时刻终于派上用场。
“清羽，用治疗术护住桥身！”我咬破指尖在符纸上画了道血引，“三秒后跳！”
周清羽的杖光裹住我们，爆破符精准贴在第三根钢筋上。
我听见柳如烟的匕首刺穿机械守卫外壳的脆响，看见她的身影在红光里闪转腾挪，像一只不肯被笼子困住的黑蝶。
“跳！”
我们的脚刚离开桥面，爆破符就炸了。
钢筋断裂的轰鸣混着机械守卫的警报，震得我耳膜发疼。
回头时，柳如烟正踩着最后一台守卫的头顶跃过来，发梢沾着机油，却笑得像打了胜仗的小兽。
“没丢下人吧？”她落在我身边，匕首尖还滴着蓝色的机械液。
“没。”我摸了摸胸口的暗袋，核心部件的温度比雷霆之心更烫，“走，先出去。”
实验室的自毁警报还在响，我们顺着应急通道狂奔。
当出口的天光重新洒在脸上时，周清羽的治疗杖突然发出刺目的白光——她指向我怀里，“林悦，核心部件在发光！”
我低头看去，菱形晶体表面的星芒纹路正在融合，原本空白的地方浮现出一行小字，被系统提示音打断：
【隐藏任务进度更新：已获取关键数据，十二星芒收集进度1\/12】
但更让我心跳漏拍的，是晶体底部那道极浅的刻痕——和沈墨书房里那幅油画右下角的签名，一模一样。
我背靠着半面倾斜的电子屏坐下，指尖在晶体表面轻轻摩挲。
刚才狂奔时出的薄汗黏在掌心，把菱形晶体浸得温热，那些星芒纹路像活了似的，顺着我的指纹往四周蔓延。
周清羽蹲在我身侧，治疗杖的光收了，却仍攥着杖柄，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柳如烟倚在锈迹斑斑的金属货架上，匕首正一下下挑着指甲缝里的机械液，可眼角余光总往我手里飘——这要是搁三天前，她能把“关我屁事”四个字刻在脑门上。
“系统，能破解这个吗？”我压低声音，喉咙发紧。
晶体底部那道刻痕还在，和沈墨油画上的签名分毫不差，我甚至能想起他握着画笔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模样。
【检测到二级加密程序，需消耗200点系统能量。
当前剩余能量：230。】系统音难得带了点电子杂音，像在替我紧张。
“破！”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惊得周清羽的治疗杖差点掉地上。
晶体表面突然泛起幽蓝的光，那些星芒纹路开始重组，原本空白的地方裂开蛛网似的细纹，一行行代码像潮水般涌出来，最后凝结成一个文件图标——是张泛黄的纸页，标题用猩红字体写着：“沈墨的真实身份”。
我的手指在发抖。
三个月前第一次见沈墨时，他站在副本入口的阴影里，月光照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像把淬了冰的刀。
当时系统提示他好感度0，我还以为是独行侠的标配，现在想来...他连对队友都冷得像块冰，怎么会对我这个“拖油瓶”逐渐松了防备？
“这是...沈墨？”周清羽凑过来看，发梢扫过我手背，“他不是玩家吗？”
柳如烟的匕首“当”地一声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我却看见她耳尖红得不正常——这女人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上次被精英怪咬掉半片衣角都没红过耳朵。
“那老登...”她清了清嗓子，“那家伙的手，我在γ-9副本见过。当时他蹲在尸体堆里修装备，我躲在通风管上，月光刚好照在他手背上。”她突然抬头，目光像把淬了火的刀，“你说他是设计者之子，不会是...‘影子计划’的？”
“影子计划”四个字像惊雷劈在我头顶。
之前在主机里看到的视频，李峰提到的“影子计划”需要直播数据当燃料，而沈墨的父亲，是《幻境奇谭》最神秘的主设计师，三年前突然“病逝”——可谁能保证，这不是另一场“意外”？
晶体突然发烫，烫得我差点松手。
文件标题下浮出一行小字：“解密剩余时间：10分钟。请寻找屏蔽信号的安全屋，避免数据被截取。”
“走。”我把晶体塞进怀里，暗袋的布料被烫得发焦，“前面三百米有个废弃的伺服机房，上次刷副本时系统标过，信号干扰强。”
柳如烟已经抄起匕首往前走了，经过我身边时顿了顿，低声说：“要是那老登真和那些疯子有关...”她没说完，可我看见她握着匕首的指节发白，“我帮你砍了他。”
周清羽握住我的手腕，治疗术的温软触感渗进皮肤：“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在。”
我望着她们的背影，喉咙突然发哽。
三个月前我还被骂作“团队毒瘤”，现在...我摸了摸胸口的晶体，能隔着布料感受到它的脉动，和沈墨的心跳频率，竟然一模一样。
伺服机房的铁门在我们身后“吱呀”合上时，我听见远处传来机械守卫的警报声——比之前更密集，更刺耳。
系统在耳边轻声提示：【检测到多组追踪信号，建议15分钟内完成解密。】
我把晶体放在满是灰尘的操作台上，指尖悬在“打开文件”的虚拟按钮上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在战鼓上。
沈墨，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