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科员们，虽然我不记得你们的名字，但你们快救救我！”
被黑塔拖着走的墨昊一阵哀嚎，刻意表现出了一种很虚弱的，“黑塔她要榨干我(剩余的价值)了，你们快救救我！”
很显然，这些科员们不仅没有投去一丝怜悯之心，反而对墨昊满脸愤怒。
听听这像人话吗？
什么叫做黑塔要榨干他？
在这座空间站，里面的科员人均黑塔的脑残粉，上到六十老头，下到七岁儿童，无一不把黑塔当做自己心中的信仰。
结果突然自己的同事说黑塔要榨干他，就颇有一种自己的偶像和自己的好兄弟突然传出要结婚的绯闻一样。
最难受的不是偶像要结婚了，而是自己兄弟要和偶像结婚了。
“不！！！这小子凭什么！！”
“之前那个coS晴天娃娃的兄弟还活着吗，带我一个呗。”
“该死的！这墨昊到底哪点比得过我了？不就是比我温柔，比我有钱，比我地位高，而且还是天才俱乐部成员吗？！”
“兄弟，还没睡醒啊，这里不是匹诺康尼。”
“今夜的夜色真的很美，我听到了绝望的虚无。”
“我再也不当科员了，我要离开这个令我伤心的地方，我的黑塔女士啊……”
“快醒醒，兄弟，黑塔女士从来都没有属于过你，现在看来应该要属于墨昊了。”
“啊！大家一起打死这个拆台的家伙！”
科员们的哀嚎注定无法传入黑塔的耳中，而此刻黑塔的办公室里……
“黑塔啊，我知道你很爱我，你也不至于把我绑过来吧。”坐在办公室地上的墨昊，倒也没在乎旁边的螺丝咕姆和阮·梅，而是继续调戏黑塔。
“别插科打诨了，来谈谈正事吧。”黑塔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关于波尔卡·卡卡目的。”
“原来我的那个帖子你看了，我还以为你压根就不在乎。”
拍了拍压根就没沾灰的衣服，墨昊的表情也平静了下来，“现在，你应该也知道了我要做什么。”
“根据计算，除非对方已经超越了令使，那么波尔卡·卡卡目踏入了现在模拟宇宙中，我们就有95.32%的概率把握干掉对方。”螺丝咕姆将自己的计算结果说出，“可……”
“可你们不知道该如何将卡卡目那家伙引进去？”
“的确如此，波尔卡·卡卡目太过神秘，即便我们知道她的目的是指向天才们。”沉吟了片刻的阮·梅开口说道。
“帮忙翻一下知识奇点的数据库。”
“你这吩咐下人的态度是几个意思？”黑塔撇了撇嘴，倒也没拒绝。
“之前我看到这个观念的时候，还觉得蛮有意思的，虽然不一定适用于我那个宇宙，但在这个宇宙与静态的真理应当区别不大。”
“等等……”黑塔翻动信息面板的手一顿，“你该不会是？”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但为何不试呢？”墨昊夺过黑塔手中的那个信息面板，“绝对的天才，那么与全知来分高下？”
“全知？”螺丝咕姆的瞳孔微微闪动，像是在计算着过程，“墨昊先生说的是将宇宙的所有粒子所计算的全知？”
“不，没有这么庸俗。”将信息面板关闭后，墨昊深呼一口气，“那是一种超形而上式的，非逻辑式的，不可被符号所描述的全知。”
“是术士先生口中的那位至尊吗？”
纵使是生物侧的阮·梅，在听到这些描述后身体都不免得有些兴奋。
在对方的描述里，那位至尊是堪比…不，是超越星神的存在，阮·梅在知道有这个存在的时候，就已经沉迷在有一天能够解析这个存在的幻想中了。
“我所言的全知，不过只是窥视至尊的冰山一角罢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位天才尽管没什么动作，但墨昊仍旧可以从他们身上感受到激动的情绪。
全知在符号学中所代表的定义，对于天才而言并非不可创造出新的更高的定义。
但无法被任何符号学所描述的全知，这对于任何一位无法摆脱万物逻辑的天才，有着绝对致命的吸引。
因为无法被任何符号所描述，所以万物对于这种全知的定义本质上都是错误的歪路。
生命们只能用管中窥豹的形式，去试图以自己的方式来定义这位无法被定义的存在。
“我想知道，如何去觐见这位伟大的至尊？”身为智械的螺丝咕姆较为冷静的开口询问，“或者说，这位神明又存在于何方？”
“嘘——”将手指放在唇前，墨昊示意对方禁言，“伟大者无所不在，低首莫要被太阳的光辉所灼眼。”
“我明白了。”作为天才，螺丝咕姆自然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祂存在于万物之中，小到粒子，大到宇宙。
每一个所谈的话，每一个所思的想，都在对方之中。
“穿过终极的门扉，以心握住求知的银匙，随后翻越无穷的世界，抵达最终的深渊。”墨昊将自己跨越终极之门的经历说出。
“所以之前的那个盘子，是你对我的施舍？！”黑塔突然在墨昊的背上来了一拳。
在听到以心握住求知的银匙时，黑塔就已经明白了，对方之前往自己身体里塞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骄傲如她，又怎么能忍受别人对自己的施舍？
尽管之前墨昊塞她体内的那把银钥匙，在形状上和一个盘子近乎无异。
可身为求知者的黑塔，又怎么能看不出来那盘子对自己的吸引？
这就意味着，那个长得像盘子的钥匙实际上是通往真理的终极之物。
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这种恩赐毫无疑问是令人欣喜若狂的，对于一位学者而言，得到通往真理路途的钥匙，这就和一个普通人得到系统一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对于天才而言，这是绝对无法忍受的屈辱。
“你这种行为会让我厌恶，你不知道吗！”平时冷静的黑塔，在此刻的语调中却带了点小女孩的哭腔。
墨昊对此并未说话，只是蹲下身将黑塔抱住。
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抱住，黑塔再也不顾什么天才的尊严，而是恶狠狠地敲打着墨昊。
“所以我只给了你门票，通往最终大门的门票。”墨昊没有反抗，而是任由黑塔对自己宣泄不满。
如果是他收到了以他人为恩赐形式送出的求知物，估计也会和黑塔的反应相差不大。
这并不是一种屈辱。
这种行为是将一位求知者在如黑暗深渊般的宇宙里，那唯一的信标彻底击碎。
令求知者坠入迷茫的黑暗，而迷茫恰是所有求知者最恐惧的事物。
他们可以接受自己无论如何都解不开某个题，但绝对无法接受自己找不到无法解开的题。
天才们渴望着无法企及的真理，所以在他们的心中，真理是动态变化的无限，而不是某个可以到达的目标。
所有人都厌恶虚无，这并不是因为虚无会带领他们迈向死亡，而是因为虚无会彻底否定他们存在的意义，陷入永恒的迷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