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会儿工夫，兄弟俩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似的，从开心到失落反复横跳。
高启强眼神里透着杀气，满是不甘和愤怒。
\"哥，她这话什么意思？\"
高启盛不服气地指指远处：\"她还拿祁同伟压你？她是不是疯了？\"
\"闭嘴。\"
高启强猛地扭头：\"现在你惹得起祁同伟吗？\"
高启盛愣住了，哑口无言。
俩人对视片刻，又慌忙移开视线。
\"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高启盛还是不服输：\"要是你没了建工集团的股份，赵瑞龙肯定不理我们了。\"
\"而且，那个寡妇肯定也会把今晚的事告诉祁同伟……\"
\"到时候咱们兄弟俩就是里外不是人，什么也捞不着。\"
高启强把手揣进兜里。
这些事他哪会不清楚。
他们本来就是小摊贩出身，走到今天全靠别人扶持，一直战战兢兢。
现在人家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们什么都没有。
\"杀了她。\"
高启强一脸狠厉：\"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也只有死人才能帮得上我们。\"
高启盛一听这话，顿时大吃一惊，呆立当场。
“罢了，回去吃饭吧。”
高启强主意已定，再无犹豫。他感到一身轻松，转过身来，拉着弟弟一起上了楼。
乌云密布，覆盖着海面。
昏暗的天空下，海风吹得厉害，浪涛狠狠拍打着沙滩。
东山，塔寨以南的位置。
一艘老旧的柴油船，在强劲的海风里，缓缓靠岸。
浪涛哗啦作响，猛烈冲击着晃动的船身，仿佛随时会翻覆。
“大哥，这是什么地方？”
“这就是大陆？差点连命都没了……”
“好好的大路不走，偏要来这里送死……”
从船舱里走出三个人影。
三个男人，各自背着个包。
天黑得看不见东西，只能看到海水和沙滩。
这时，两道灯光射过来，在黑暗中打圈。
看见灯光后，三个人停下脚步，朝光源走去。
海风带着潮气，吹得人浑身黏腻腻的，又湿又冷。
很快，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好几束手电光渐行渐近，七八个身影逐渐靠近。
走近一看，领头的是塔寨二房的儿子林灿。
他举着手电筒，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拦住刚下船的三个人。
“托尼？”
“是我……”
三人中的那个中间的人阴森一笑：“刘老大叫我们来的。”
手电光打在三人脸上，林灿对照了一下手里的照片，随后关掉了灯光。
“跟我走吧。”
“等等……”
这三个人是香江大毐枭刘浩宇派来的，托尼三兄弟。
老大渣哥，老二托尼，老三阿虎。
确定身份后，大家开始往村里走。
阿虎忍不住说道：“有没有吃的？快饿死了，一路上喝海水，难受得很。”
“你们是刘老大的人，必须好好招待。”
林灿头也不回地说：“刘老大说过，你们三兄弟在香江挺出名的，对吧？”
“还行吧。”
阿虎咧嘴一笑，摊开双手说：“反正我们在香江，想对付谁就对付谁。”
“警察算什么？见到我们三兄弟，他们不是一样吓到尿裤子？”
“哈哈哈……”
阿虎仗着有两位兄长撑腰，从来不担心，只顾嚣张。
老二托尼则心思缜密得多，他微微一笑，谦逊地说。
“哪敢当，这些年全靠刘老大的照顾，我们三兄弟才能在香江混口饭吃。”
“刘老大和你们塔寨的东叔关系不错吧。”
渣哥这个老大说话了，他主动把手搭在林灿肩膀上，问：“嘿，你们东山那边的女人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有趣？”
“什么意思？一来就想玩女人？”林灿笑着斜眼看他们，“事情还没办呢。”
大哥，你这也太不讲情面了吧……”渣哥摊摊手，“咱们在海上晃悠了整整三天呢！”
“底下那些兄弟看见鲨鱼都兴奋得不行。”渣哥继续说道，“再不弄点乐子，真的可能闹出人命，你知道吗？”
这三个家伙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随性劲儿，完全不像刚到地方的生面孔，倒像是来玩的。
一边聊一边走，他们从沙滩进了塔寨村。天还没黑透，村里还有不少屋子亮着灯。
他们没直奔村委会，而是挑了一栋还算整洁的大宅子。林灿领他们进去安顿好。
“这几天，你们就先住这儿……”林灿说，“这边和香江不一样，没有东叔的吩咐，你们不能出村。现在警察查得很严，有什么需求跟我说。”
“你们洗个澡，一会儿一起出去吃点东西。”
必要的招待都做了，重要的提醒也说了。
可这三个人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渣哥双手叉腰，头一偏：“大哥，这事也太说不过去了……咱们三个这么大老爷们，总不能今晚就这么干熬着吧？要是真饿坏了，出了问题谁负责？”
林灿脸上的最后一点和气也没了。
“不管你以前在香江怎么折腾，但这地方是内地……吃的、喝的、住的都有。办事麻利点，除了刘老板给的钱，这边也不会亏待你们。”
“你们相当于赚双份，还想怎么地？”林灿又说，“想搞女人？没门儿！”
林灿一发火，说完转身就走。
“你他妈……”渣哥一脸杀气，牙齿咬得咯咯响，差点动手，却被老二托尼拦住。托尼还挂着笑，朝渣哥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冲动。
托尼这才上前说：“兄弟们，忍忍吧，我们在香江惯了舒服日子。没女人也行，这样，你们把饭送过来就行，咱们就不出去了。”
林灿他们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然后走了。
等院门关上，托尼立刻冲进屋子里，里里外外翻了个遍。确认没有监听装置后，他才转身说：“大哥，阿虎，别惹事……内地不是香江，我们是来挣钱的。说定了，做完这一单，带妈回安南！”
第二天早上八点，早间新闻时间。
“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现在插播一条重要消息……昨天，在湄公河区域，我国两艘渔船遭到袭击。”
“经过一番调查，发现我们国家的那艘渔船上十三名船员竟被杀害……”
“凶手手段极其残忍，暹罗警方在船上找到六十公斤的违禁品。”
“但这些货物跟我国渔民到底有没有关系，还需要进一步核实……”
“对于此事，我国驻暹罗大使馆提出强烈抗议，誓言要为遇害的同胞讨回公道。”
“我们国家的警察部门紧急召开了会议……”
“决定派一个调查组去暹罗，一起查明这件事。”
“近几年，湄公河那一带治安状况很糟糕，渔民常被路过的毐贩骚扰、袭击……”
祁同伟正下楼吃肠粉，忽然听见楼上电视里的新闻报道，整个人都傻了。
他猛然抬头，眼睛紧紧盯着电视屏幕。
湄公河出事了？
这代表什么？不用说也知道！
祁同伟又想起李维民昨天的话，八面佛想独占亚洲毐品市场，打造自己的毐品帝国。
塔寨也参与其中。
不过有一件事祁同伟搞不懂。
按理说，八面佛不至于蠢到挑衅我国。
毕竟赚钱才是硬道理，要是得罪了我们这个大国，他的毐品帝国梦就完了。
叮铃铃——
正思考时，旁边电话响了，祁同伟赶紧接起。
“喂？”
“在哪？快回来市局开会。”
“好嘞！”
是李维民打来的，声音特别急。
看来事情不小，祁同伟没多问，结完账就拉着马雯往市局跑。
二十分钟后。
车停在市局楼下，两人迅速下车。
到专案组办公室，推开门一看，李维民他们在会议室坐着呢。
这次连李飞也来了。
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出事了？
祁同伟第一反应就是这事，而且跟湄公河毐品有关。
“人都到齐了吗？”
李维民坐在主座，扫视众人后说：“我宣布一件事。”说完转身，从口袋掏出一张照片，贴在黑板上。
是赵嘉良的照片。
祁同伟心里一惊，这不是卧底吗？为什么突然暴露身份？
“这位叫赵嘉良。”
李维民脸色阴沉，用指关节轻敲黑板说。
“他二十年来一直是我们安插在国际毐品市场上的卧底。”
“他还有一个名字，叫李建中。”
话音刚落。
本来迷茫的李飞突然睁大了眼。
“对！他就是李飞的亲爹……”
李维民的话一出口，会议室瞬间炸了。
李维民猛地站起：“不是说他死了吗？”
“先坐下。”
李维民用力按住李飞，让他冷静。
“前两天，湄公河那边出了大事。”
“咱们国家的十三个船员被毐贩杀害了……”
“其中就有赵嘉良。”
“原计划是，赵嘉良以探路先锋的身份去暹罗探查情况。”
“可没想到……”
“还没到达目的地，就出事了。”
“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这事绝非偶然。”
“东南亚的大毐枭发现赵嘉良是卧底，所以特意做了这个安排。”
“他们杀了赵嘉良他们十三个人后，还在船上放了六十公斤毐品。”
“就等泰国警察一到湄公河，上去搜查，立刻就能把咱们的人栽赃成毐贩。”
“他们这么卑劣的做法，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
李维民说完这些话，气得不行，抓过椅子就坐下。
会议室里，大家都沉默着。
祁同伟拿着赵嘉良的照片，一脸疑惑。
死了？
人就这样没了？
这世界变化太快。
赵嘉良、塔寨、泰国的八面佛、金三角的大毐枭，全牵扯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