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慧郡主和薛玉琅被王妈妈叫走的时候压根不知道她们所谋划的事情出了变故,以为只是江宜夏出事之后攀咬她们,而在她们的计划里,根本没留下可供她攀咬的实证。
这场戏是她们三人所谋划的,三人的行动各不相同。
卫氏确实唤了人给宜夏送汤药,但药方被薛玉琅换了,那药方也没问题,确实对宜夏的病症。此时淑慧郡主暗中找了人拉着薛青榆去饮酒,而陈雪瑶则在梧桐苑的屋子里准备了带有迷迭香的熏香,待宜夏喝完药回来时,陈雪瑶便去拦住她,将她带到梧桐苑。江宜夏服下药后并无异常,但闻了迷迭香后便会产生催情的作用,而薛青榆喝的酒中也掺了催情的药,他本就觊觎宜夏,陪他喝酒的那人只要给一点消息薛青榆,在醉酒和催情双重作用下的薛青榆便会失去该有的判断。陈雪瑶只要在宜夏昏睡后离开梧桐苑,之后再由淑慧郡主将众人引导至梧桐苑,薛青榆和江宜夏的丑事就会曝光人前。
确实是好计策,只不过出了岔子。
淑慧郡主和薛玉琅在去梧桐苑的途中碰到了正准备去诗会场的许知礼和宜夏,淑慧郡主和薛玉琅顿住了脚步,薛玉琅瞳孔骤缩,毫无形象地指着宜夏厉声道:“你!你怎么会在此处?!”
宜夏则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许知礼愣了一下立马回敬道:“这里又不是皇宫内院的禁地,我和宜夏为何不能在此处?”许知礼说罢翻了一个白眼给薛玉琅,拉着宜夏就走了。
淑慧郡主和薛玉琅面面相觑,江宜夏好好的在这里,那梧桐苑内出事的人是谁?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直没再出现过的陈雪瑶,一股寒意涌上心头。而王妈妈看见她们两人的表情,也对这场丑事有了判断。
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淑慧郡主和薛玉琅忐忑不安地随着王妈妈踏进梧桐苑的屋子时,一眼就看见了衣衫发髻不整的陈雪瑶和薛青榆,还有哭得不成人样的陈夫人、脸色煞白的永平侯夫人以及坐在椅子上脸色黑青的荣亲王妃。
方才荣亲王妃已经讯问过陈雪瑶和薛青榆,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了大致的了解,此时她抬头看了一眼将淑慧郡主和薛玉琅带来的王妈妈,王妈妈微微点了点头,确定了荣亲王妃的猜想。她顿时怒气横生,挥手将桌上的茶盏摔到了地上!
瓷器碎裂的声音惊得薛玉琅浑身颤抖,淑慧郡主也知母亲的严厉,脸色也瞬间苍白。
“你们二人还有何话说?!”荣亲王妃怒道。这句话已经不是讯问,而是笃定了她们三人做下的恶事。
淑慧郡主“扑通”一声跪下,辩白道:“母亲,这事与女儿无关,都是薛家小姐和陈家小姐策划的,女儿知晓此事,并没有阻止是女儿的过错,但女儿没有参与其中!”
哪知荣亲王妃冷笑道:“我生你下来,你是什么性子我会不知道?你自小在宫中府中都备受宠爱,养得你心胸狭隘!不过是江宜夏在春猎出了风头,陛下将雪花驹赏了她你便怀恨在心,挟机报复!”她训斥完淑慧郡主,便向卫氏与薛淑道:“二位夫人,淑慧此番惹下大祸我决不会轻饶!定会给陈家与侯府一个交代,薛家大小姐与薛家二公子如何处置就由侯府决定,陈家大小姐既是受害者也是始作俑者,如何善后也由陈家决定。此事涉及三家脸面,二位夫人应知如何处理。”
荣亲王妃出身将门,处事一贯雷厉风行恩威并施,这一番话卫氏和薛淑都无法反驳。
荣亲王妃派了几辆马车,秘密将他们都送回了永平侯府。她又单独叫来了宜夏。这件事情起因是淑慧、薛玉琅和陈雪瑶谋划,要害的是宜夏,陈雪瑶已经将宜夏叫来了梧桐苑,为何最后着了道的却是陈雪瑶?荣亲王妃必须弄清楚里边的所有事情。
“为何单叫宜夏进去?”许知礼和宜夏原本在诗会那边,突然被叫到了梧桐苑,宜夏进了去,而许知礼却在院子外边就被拦了下来,只好坐在院子里等着。
“王妃有些事想问问江小姐,许小姐就请在这里稍坐片刻。”王妈妈笑道。
梧桐苑的屋子已经被收拾过了,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宜夏进去先给荣亲王妃行了个礼。
荣亲王妃打量着宜夏,她面容平静,完全没有丝毫心虚慌张的模样。
“你先时来过这里。”荣亲王妃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是,小女昨日感染风寒,舅母疼惜小女,正午时命人从府里带了汤药给小女服用,小女服药后再柳池边遇到陈家表姐,表姐说带有金玉糕想让小女尝尝,小女便随陈家表姐来到了梧桐苑。”宜夏不慌不忙地答道。
“你后来是如何离开的?”
“小女在屋内吃了糕点,陈家表姐忽然说困乏想要休息,小女就扶表姐到床上休息,之后便离开了。”
荣亲王妃抓住了重点,眼尾微抬,“为何马上要离开?”
“许家小姐先时一直与小女在一起,后被薛家表姐叫去慕雅亭赴午宴,离开时曾说要小女在马球场边的帐内等她。陈家表姐休息时已过午时,小女怕许家小姐久等便现行去了帐子。”
“你到屋里时可有闻到什么味道?”
“屋内燃着熏香,但小女寻常不怎么用香,对香料不熟,不知道是什么香。”
“你离开后可曾遇到什么人?”
“曾在路上遇见景王殿下,与景王殿下浅谈了几句,之后便遇上了许家小姐。”许知礼来找宜夏时,瞧见了萧灿跟她在一起,荣亲王妃要查这事必然会去找许知礼印证,宜夏也没必要隐瞒这一段。
荣亲王妃像是有些兴趣宜夏与萧灿的关系,“哦?你与景王殿下相熟?谈了些什么?”
“并不相熟,不过是春猎时景王殿下中箭,小女恰好在场,为景王殿下简单处置过伤口。当时遇见景王殿下也只是打了招呼,景王殿下问小女为何不上场打马球。”宜夏敢把萧灿扯出来是因为她知道萧灿不会拆她的台,还会帮她圆谎。而且荣亲王妃不一定会去找萧灿证实,毕竟萧灿是北齐的贵客,她没有资格去找萧灿问话。
“好,我知道了。”荣亲王妃起身走过来拉住宜夏的手腕,宜夏知道她是想通过触及腕脉知晓自己是否心虚说谎,然而这些话是宜夏早已想清楚的对策,她没什么好慌张的。荣亲王妃接着道:“侯府今日出了一些变故,侯夫人与薛大小姐先行回去了,待会我会让人送你与薛大公子和两位弟妹回府。”
“多谢王妃。”宜夏没有多问。
荣亲王妃拉着宜夏的手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是个好孩子,我那娘家侄儿齐小将军对你甚是喜欢,我原是想将你与他牵一牵姻缘,今日出了一些事端,可能这姻缘便有些难成了。”
宜夏行了一礼,“多谢王妃爱重,小女出身卑微,并非齐小将军良配,望王妃给齐小将军另觅良缘。”
荣亲王妃知道宜夏定是隐瞒了一些事情,但她不想过多追究,毕竟最开始这事针对的就是宜夏,她为自保动用一些手段无可厚非。而且侧面说明了她非常聪明,有足够的智慧和手段应对突如其来的困境,不仅平安脱身,还能将自己干干净净地摘出来,这是极少见的有大智慧的女子,谁能娶到后半生都有福气。
齐盛早到了说亲的年纪,但这些世家女子他谁都没看上,宁愿日日待在军中,然而春猎后他却跟荣亲王妃说起了这个女子,荣亲王妃便知晓了他的心意。但她的兄长齐松向来不喜薛涛的为人处事,即便同为武将也互相看不顺眼,加上薛家内部出了这样狗屁倒灶的破事,齐松就更看不上薛家了。宜夏即便与侯府没有血缘关系,毕竟名义上是薛涛的外甥女,顶着侯府的身份,齐松不会同意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