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前世的驾驶经验，江尧练车的时候经常被教练称赞。
那个光头发型的中年教练嗓门极大，一个下午的时间，在一轮轮训斥学员的嘶吼中，几乎喊哑了嗓子。
唯独面对江尧时，他冒烟了的喉咙可以得到一阵喘息。
一个学员学习时，江尧在后排坐着，光头教练说：“看见前面那辆车了吗？”
学员说：“看到了。”
光头教练说：“撞上去。”
学员慌乱地说：“教练，我不敢。”
光头教练提高嗓门大喊：“不敢还不快踩刹车！”
一下午就是在诸如此类哭笑不得的对话中度过。
天擦黑的时候江尧返回科苑名邸。
现在他不敢给郜智新打电话，那家伙不知道正在哪家酒店掏空自己年轻的身体呢。
江尧可以理解，确实是会上瘾的。
叶嘉凌又睡了一下午，披着乱糟糟的头发来到16楼，“你晚上回星城湾吗？”
江尧说：“回，等陈汐下课。”
叶嘉凌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鼓足勇气问道：“你和陈汐……就没想过……谈恋爱吗？”
见江尧不回答，叶嘉凌接着追问：“你喜欢陈汐吗？”
汹涌的回忆袭来。
江尧想起前世当社畜的时候，自诩文艺青年，开着一辆破车，闲暇时去那些文艺青年心中的圣地打卡。
什么艺术展览，小众的音乐现场，古都的特色书店，每个城市都会新建的老街……
在星港书城，江尧观看过一个大学心理学教授的演讲，主题就是「如何确定你是否爱ta？」
她讲了很多理论的内容，什么大脑皮层，神经中枢，心理定律……
也有一些浅显的互动，比如，她让台下的观众全部闭上眼睛——
“现在花一分钟时间，清空记忆，完全放空。
脑海中只允许保留三个画面。就像监控视频一样，一字排开。
好多画面都涌向了脑海，是吧？
你们要做的，是删除它们，确保只有三个画面。
排除法，不着急，给自己充足的时间。
好了吗？
如果有一个人，始终占据其中一个格子，甚至两个格子，你无论如何舍不得删掉。
那你就是爱ta的，你可以表白，也可以暗恋，但你不能否认。”
当时，江尧前两个画面是关于父母的，最后一个是关于陈汐的，他甚至都没有做什么艰难的取舍。
“你喜欢陈汐吗？”叶嘉凌还在等待江尧的答案。
江尧说：“喜欢。”
对于这个答案，叶嘉凌并不意外，接着问道：“是爱吗？”
“不知道。”
“还是说，幸福是被别人需要。你喜欢的，只是她依赖你的感觉。”
“不知道。”
“如果，她有天没那么依赖你了。不和现在一样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
她有自己的事做，有自己的生活。你不再是她生活的重心，你还喜欢她吗？”
“不知道。”
叶嘉凌转身走了。
……
江尧左等右等，没有等来陈汐的电话。
看看表，应该早就下课了。
他拨通陈汐的电话，陈汐说，她已经到家了。
江尧悻悻地回到了星城湾。
裴若芸问他，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江尧告诉她，是打篮球摔的。
晚上，江尧随便吃了几口，便回到了三楼。
窝在影音室的沙发里，随便点开一部电影，黎明和张曼玉主演的《甜蜜蜜》，将将看到一半，他就睡着了。
陈汐坐在电脑前，不时点开挂着的qq，江尧的头像始终没有亮起。
时间不早了，她准备关掉电脑睡觉的时候，qq邮箱收到了一封来自蔡梦洁的邮件。
群发邮件，收件人是她、江尧还有叶嘉凌。
陈汐点开附件，是江尧和叶嘉凌的照片。
有十几张。有些是看起来精心设计过动作的，有些看起来只是抓拍。
夕阳的余晖下，两人笑得很甜。
深情对视，她的目光柔情似水，手轻轻触碰他的胸膛，俨然一对情侣。
陈汐想，恐怕真正的情侣也拍不出这种朦胧的少年感吧？
蔡梦洁的qq消息同时响起：
「对不起，小汐，我想给江尧和嘉凌发的，群发点击收件人的时候，不小心勾选上了你。」
还真是不小心呢。
陈汐回复：「没什么对不起的，俊男靓女，拍得挺好。」
蔡梦洁：「我拍的，最近喜欢上了摄影。」
陈汐：「明天聊吧，该睡觉了，晚安。」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陈汐翻着下载下来的附件图片，一阵失神。
与此同时，睡了一天的叶嘉凌此时精神无比，毫无睡意。
收到蔡梦洁的邮件时，她还没有注意到这是一封群发邮件。
有些自恋地欣赏了一会，她拔出手机里的内存卡，用读卡器连接电脑，把这些照片下载到了手机上。
正要关闭网页时，她才发现，这封邮件的收件人里，有陈汐。
叶嘉凌想不通蔡梦洁为什么要把这些照片发给陈汐。
想要给蔡梦洁发qq问一下，发现她已经下线了。
手滑了吧。叶嘉凌心想。她正意乱情迷呢，点错了也可以理解。
……
江尧睡得很早，起得也早，吃过饭打上车，立即给陈汐打去了电话。
陈汐说：“不用捎我了，我自己走吧。”
江尧说：“在路口等着。”
陈汐没有睡好，气色很差，今天起得早一些，就好好化了个妆。
“江尧，你不用绕过来了，我坐地铁过去。”
江尧说：“等着，我妈做的糯米鸡，让我带给你。”
陈汐说：“我吃过了，而且……”
江尧打断道：“我很快就到。”
“噢。那我路口等你。”
弱弱地答应一声，挂了电话，陈汐捶胸顿足，懊恨地想，自己真是大笨蛋，怎么一点都强硬不起来呢？
车上，陈汐接过江尧递过来的糯米鸡，荷叶包得很好，一次性的餐盒装着。
江尧说：“一会儿下了车就吃掉，凉了就不好了。”
陈汐其实根本没有吃饭，没胃口。
但这又是裴老师亲手做的，她不好意思拒绝。
司机师傅人很好，主动摇下了后窗玻璃，示意开窗的话，也可以现在吃。
陈汐说：“谢谢，我下车再吃吧。”
两人走在星大的校园，在一处凉亭坐下，江尧买了两瓶苏打水，看着陈汐把一个糯米鸡消灭掉。
陈汐很安静，头发调皮地打着不规则的卷儿，散落肩头。
她接过苏打水喝了一口，问道：“你的手，还疼吗？”
江尧摇摇头，“不疼，快结痂了，慢慢结痂掉了就好了。”
“蔡梦洁给你们发的邮件，不小心也发给了我。”
“我看到了。”
江尧早上起来，看到了蔡梦洁昨晚的qq消息，就是在解释这件事。
陈汐说：“你应该发到空间啊，或者校内网，和星大女神的合影，应该会有很多人羡慕吧。”
江尧喝光最后一口水，没有说话。
陈汐将餐盒扔进垃圾桶，拽了拽江尧的胳膊，“走吧，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