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隋戬的手机在赫卿安刚拨通的下一秒接通了。
这次诸葛隋戬的语气倒不是一贯的温和儒雅，语气严肃的如法庭上的法官。
深紫色奢华的天鹅绒窗帘将书房遮得严严实实，赫卿安修长的手指反复摩挲着手机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落地钟的滴答声在寂静中与赫卿安的心跳节奏渐渐融合到一起，他深吸一口气，难的露出是撒娇恳求的语气：\"师哥，王室和沈南堃的交易必须立刻叫停。\"
电话那头传来诸葛隋戬翻阅文件的沙沙声：\"卿安，外交渠道并非快刀斩乱麻的手段……”
况且……
这是违背原则的事情。
诸葛隋戬再三确认：“你确定要为了一个通缉犯动用这么多资源？\"
\"他手里掌握着国内上头，那些硕鼠的罪证。\" 赫卿安后退了几步，倚在厚重的实木书桌上，脖颈青筋微凸。
\"三天前，我这里的线人拍到他和王储碰杯的照片。”赫卿安巧妙的隐去了许誩在其中的作用。
他继续道：“沈南堃是一只疯狗，谁也不能保证他什么时候会把这些消息贩卖出去。”
诸葛隋戬翻动文件的手一顿，右手的钢笔也不知何时‘啪——’的一声掉落在桌面上，他倒吸一口冷气：\"我明白了，三小时内给你答复。\"
挂断电话的瞬间，屏幕再度亮起，周封的消息已经自动弹出：\"国际追捕工作主要是国际刑警的活，你怎么能保证金贤坤就一定是沈南堃。\"
“我们的人已经在追查你提供的那家巴斯医美中心。”周封的下一条消息紧接而至。
“我的国外好友那边已经锁定了金贤坤在你那边的踪迹。”周封继续发着消息。
赫卿安与许誩对视一眼，皆明白，这次的抓捕，没有证据，所有人都在陪他们在规则的边缘疯狂试探。
周封的消息继续：“我朋友那边追捕的是国际上的人口贩卖组织，这点你要明白。”
许誩拿过赫卿安的手机，回复：“好，知道了。”
他犹豫片刻，还是继续输入：“我的先线人查到，他名下二十七个账户在过去十二小时内异动频繁，恐怕...”
\"有人在给他铺退路。\"周封很快回复，“只能尽量拦截，他不是交易人，很谨慎的家伙，他是以‘公主’的身份被送去的。”
周封翻阅着手中的资料，是抓捕沈磊之后，顺藤摸瓜摸出沈磊之前的一些过往。
“那个金贤重，恐怕是沈南堃同母同父的亲弟弟，金贤重名义上的父亲是无精症患者，他名义上的母亲是去黑生殖中心做的胚胎移植。”
赫卿安脑子转得快，瞬间想到基因编辑，代孕等消息。
那这颗受精卵胚胎，是无意流失在外还是谁的布局？
他和许誩的目光交汇到一起，执棋之人，又何尝不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王室宫殿内，水晶吊灯将阿莱克王子的影子拉得扭曲。
他攥着平板电脑冲进议事厅，棕色的文件袋从桌角散落，一张张容颜美丽的男男女女的照片四散飘落：\"叔叔们！金贤坤根本不能做王室的商业伙伴，他只是……一个一屁股翔的通缉犯。\"
\"住口！\" 王叔手里的手机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屏幕碎裂成玻璃渣的手机滑到阿莱克的脚边，\"乳臭未干的小子，也配质疑王室决策？\"
王子的目光落在那些照片上，眼眶发红，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喉结上下滚动：\"叔叔，您……这些照片……”
可真是……赏心悦目。
都是千年道行的妖精，玩什么聊斋。
话未说完，那位王叔的蜜蜡念珠已砸在身上，莹黄的珠子在他洁白的长袍上，撞得他胸口生疼。
夜已经很深了，许誩盯着电脑屏幕上突然消失的追踪信号，合上干涩的双眼，疲惫的靠在椅子上，无奈叹了口气：\"他的反侦察系统用的是军方级防火墙，绝不是沈南堃个人能搞到的东西。\"
赫卿安就站在他的身后，清凉的手指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按揉，\"不用追了。\"
他转眸看向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朱湘等人。
“很晚了，朱湘，你们先去休息吧。”
朱湘看了看许誩，许誩没有反应，与众人对视一眼，抱着设备鱼贯而出。
书房彻底安静下来。
赫卿安走到许誩身侧，他调出电脑上的一页数据：“许誩，你看这些转账记录 —— 每隔三个月，就有一笔钱汇入不同慈善基金，受益人全是位高权重的……”
许誩睁开眼，看着自己早就知道的事实，疲惫呢喃着：\"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这些鬼，本就在执掌人间烟火。\"
他一直都明白，当年林婉姿的事情事情与国内的上头的鬼有关，沈南堃就是只滑不溜秋的老鼠，再追他也没有意义。
有光的地方就又黑暗，黑暗中滋生的犯罪永远清除不干净。
沈南堃还是跑了。
国际刑警抓了一批诱拐胁迫妇女卖淫的人贩子，也算是拯救了那些无辜女孩。
赫卿安和许誩心有灵犀，都选择回国。
飞机舷窗映着赫卿安疲惫的面容，他突然就轻笑出声：\"说起来，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过像样的年了。\"
他转头看向窗外被阳光染成金色的云层，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手指轻扣着手机的屏幕，\"我家的扫地机器人该换滤网了。\"
许誩想问他，你不是想你的弟弟吗？你不是想回家吗？为什么有家不回？为什么……什么也不说？
看到他合上的眼帘，他什么也没说。
比起许誩那个‘荒废’已久，积攒了一层尘土的房子，赫卿安这个超级现代化房子的优势就显出来了。
腊月二十四，赫卿安长久雇用的家政公司上门给这栋空无一人的‘样板房’来了一次大清洁。
家政阿姨也在这天之后放了年假，正月初八才会再次回到职场。
大年三十一大早，赫卿安家的门铃几乎被按爆，睡眠不够的赫卿安盯着两个大黑眼圈走出院子开门。
周封扛着两箱茅台踹开雕花铁门，身后跟着抱着pS手柄的大外甥周彦晖：\"你们俩孤家寡人怎么过年？我们几个来给你们添点人气！\"
陆寻泽无奈地摇头，手里还拎着他上午在家炸好的猪肉丸子、土豆、红薯、冻豆腐、烧肉、泡泡油糕和带鱼。
\"彦晖非要把手柄带过来，说要和卿安一起打游戏。\"
赫卿安上前两步，正帮陆寻泽拿手上的袋子时，林威廉的迈巴赫大G4*42直接开进院子里，停在草坪上。
医护人员推着轮椅下来。
轮椅上束缚着的林婉姿一如昨日。
飞机落地后，赫卿安和许誩一起前往医院看完林婉姿子——她依旧安稳沉睡着。
罗虹抱着刚路过超市，从超市里搬出来的砂锅跟在后面，温婉地笑着：\"婉姿昨晚醒了一段时间，她说想喝许誩炖的汤。我买了人参和乌鸡汤。\"
说着，她还单手抱上砂锅，另一只手掀开砂锅盖漏出里头的菜和肉展示给赫卿安看。
“醒了？是不是……”许誩恰好煮了一锅红酒，从屋内给赫卿安端了一杯出来，听到罗虹的话，眸子里的温柔全然转变为惊讶和激动，目光直直的看向已经被推进屋里的林婉姿。
罗虹摇了摇头，“只是在药物的作用下醒过来的，医生说她现在是抗抑郁药的副作用，导致的情感淡漠，以后每天都会醒来一段时间。”
但……
一旦药物停用，可能会出现停药综合症，导致病情越来越严重，治疗越来越棘手。
这些事昨天赫卿安和许誩一起在医生办公室从医生那里了解到的。
林婉姿的状态是通过睡眠逃避现实，只要她自己不想醒来，她的症状就一直不会好转，只能通过药物让她逐渐醒转。
赫卿安拍了拍许誩的肩膀，指了指乱作一团的院子，转移他是注意力，“大厨，靠你了。”
许誩收敛情绪，接过他手中的袋子，将原本就送给他一杯热红酒递给他，指尖不经意擦过他掌心：\"人多，热闹。\"
深夜，林婉姿和罗虹住进了以往许誩住的那间房。
林威廉带着唯一的小孩子周彦晖住进赫卿安给弟弟准备的那间。
周封、陆寻泽两口子占了樊城阳的窝。
客房被占满。
赫卿安倚在门框上，看着许誩把最后一条枕芯套好，突然从背后环住他：\"不如...\"
\"打住。\" 许誩握住赫卿安的手轻轻往外拉，却没挣开那圈禁锢，\"白天教你的回锅肉，学会了吗？\"
赫卿安将下巴搁在他肩头，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垂：\"只会切葱花。不过...\"
他突然翻身将人压在床上，眼睛亮得惊人，\"其他方面，我是你的老师……准备好了吗？许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