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腹里的风突然变了方向，裹着腐臭往喉咙里钻。
我盯着那道逐渐裂开的石壁，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来——刚才还只有一道细缝，现在已经能看见里面翻涌的黑雾，像有活物在吞吐。
\"小心！\"林宇的断剑擦着我耳畔劈过去，金属撕裂空气的尖啸里，我余光瞥见左侧有道半透明的影子闪了闪。
那东西长得和之前的诅咒分身一模一样，青灰色皮肤，眼球凸出眼眶，嘴角咧到耳根，可下一秒就散成黑雾，在离地半尺的位置重新凝聚。
\"三个。\"剑客的青铜镜突然泛起冷光，镜面里映出左右两侧和正前方的虚影，\"不，四个。\"他话音未落，我右边又冒出个同样的影子，咧着嘴朝湛瑶伸出手。
我抄起腰间的匕首扑过去，匕首尖刺进那东西胸口的瞬间，掌心传来诡异的触感——像是扎进了浸水的棉絮，软塌塌的没有阻力。
幻影发出尖锐的嘶鸣，黑雾却只是晃了晃，竟没消散。
\"怎么回事？\"林宇的断剑已经挑飞了左边那个幻影，可那东西碎成黑雾后，又在他背后重新聚成人形，指甲擦着他后颈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湛瑶退到我身侧，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她发白的脸：\"是幻影！
刚才在通道石壁上的古文字......\"她突然攥住我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我之前看到过，诅咒之灵的分身会用怨气凝幻影，幻影的力量比真身弱，但会模仿真身的动作混淆视听！\"
\"那怎么分？\"我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又有两个幻影从石壁裂缝里钻出来，腐臭更浓了。
\"攻击！\"湛瑶的声音突然清亮起来，\"幻影是怨气凝的，被攻击时会溃散得更快，而真身......\"她盯着其中一个始终没动的影子，\"真身的怨气更凝实，抵抗会更强。\"
林宇抹了把后颈的血，断剑在掌心转了个花：\"试试。\"他当先冲向左前方的幻影，断剑直刺对方心口。
那幻影这次没躲，反而迎着剑刃撞上来——剑尖没入身体的瞬间，幻影像被戳破的气球，黑雾\"嗤\"地散了大半，只剩个模糊的轮廓。
\"这个是假的！\"林宇吼了一嗓子，转身又朝右边的影子劈去。
这次幻影没等他靠近就开始后退，可剑客的剑已经到了——青铜剑带着破空声刺进幻影胸口，那东西这次没散，反而发出类似野兽的闷哼，黑雾翻涌着裹住剑身。
\"有阻力！\"剑客手腕一震，剑刃擦着幻影肩膀划开道口子，黑雾里渗出几滴黑血，和之前分身受伤时的颜色一模一样。
\"是真身！\"我抄起匕首扑过去，照着那东西心口就是一下。
这次触感不同了，像是扎进了腐烂的牛皮，匕首尖陷进去半寸，幻影发出刺耳的尖叫，黑雾疯狂翻涌着要裹住我的手。
\"小心！\"湛瑶拽住我后领往后一拉，那幻影的指甲擦着我手背划过，火辣辣的疼。
我这才发现，刚才被我们锁定的\"真身\"，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我们侧后方，而其他幻影还在原地晃悠，像在演戏。
\"调虎离山！\"林宇的断剑从斜刺里杀出来，结结实实地捅进幻影后腰。
这次黑雾没散，反而凝成更清晰的轮廓，青灰色皮肤下隐约能看见蠕动的血管。
分身的脸扭曲起来，原本凸出的眼球突然瘪下去，露出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嘴里发出含混的人话：\"......找......死......\"
\"集中攻击！\"我咬着牙扑上去，匕首扎进它肩膀，林宇的断剑跟着挑开它胸口的黑雾，剑客的青铜剑则直接刺进它咽喉。
分身的动作突然顿住，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露出里面模糊的人形轮廓——那根本不是实体，只是团凝实的怨气！
\"上当了！\"剑客突然抽剑后退，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本那些已经被打散的幻影，不知何时又聚在石壁裂缝前，每个都比之前更清晰，皮肤泛着青黑的光，眼眶里的黑洞正渗出黏糊糊的液体。
\"怎么回事？\"林宇抹了把脸上的汗，断剑上的黑血滋滋冒着青烟，\"刚才那个是分身的幻影？\"
湛瑶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还是那个\"未知\"发件人，这次是短视频。
画面抖得厉害，能看见石壁裂缝里伸出的鳞片手，指尖滴着黑血，背景音是铁链拖地的声响，混着低沉的笑声。
最后一帧画面，是无数双泛着幽光的眼睛，从裂缝深处望出来。
\"它在消耗我们的体力。\"湛瑶的声音发颤，却依然清晰，\"幻影的力量和分身的怨气绑定，我们攻击得越多，它凝聚的幻影就越强......\"
话音未落，最前面的幻影突然动了。
这次不是虚浮的飘移，而是像活人一样迈着大步冲过来，指甲足有三寸长，泛着青黑的光。
我挥匕首格挡，金属碰撞的脆响里，虎口震得发麻——这哪是幻影？
分明有实体！
\"小心！\"林宇的断剑从侧面劈来，直接砍断了幻影的右臂。
那东西却像没知觉似的，用左手抓住断剑，一拽一扯，林宇踉跄着往前栽，断剑\"当啷\"掉在地上。
剑客的青铜镜突然泛起刺目的白光，照在幻影脸上。
那东西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黑雾疯狂翻涌着要避开光芒，可白光像长了眼睛似的追着它，转眼间就把幻影灼成了一缕青烟。
\"镜子能克制！\"我大喊一声，抄起地上的断剑扔给林宇。
他接住断剑的瞬间，另一个幻影已经到了他背后，指甲几乎要戳进他后心。
我扑过去撞开他，断剑擦着我耳边划过，在石壁上留下深深的划痕。
\"退到镜子光里！\"剑客举着青铜镜后退，白光形成个半圆的防护圈。
我们挤进去的瞬间，冲过来的幻影像撞在无形的墙上，被白光灼得滋滋作响。
可裂缝里的幻影还在不断涌出来，这次不是四个、五个，而是十几个，每个都泛着青黑的光，眼眶里的黑洞渗出的液体滴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坑。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林宇抹了把脸上的汗，断剑在手里攥得发白，\"得找到分身的真身！\"
\"真身可能根本不在幻影里。\"湛瑶突然抬头，盯着石壁裂缝里翻涌的黑雾，\"刚才的照片......那只手。\"她掏出手机，照片里的鳞片手还在眼前晃，\"分身可能在借幻影拖延时间，等裂缝里的东西出来。\"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裂缝已经张开半人高，里面的黑雾翻涌得更厉害了，能隐约看见锁链的影子，还有一团比黑雾更浓的黑影，轮廓像个人，却长着鳞片和尖牙。
铁链拖地的声响越来越清晰，混着的笑声也越来越大，这次听清了，是沙哑的男音：\"......玩够了么？\"
\"它要出来了。\"剑客的青铜镜光芒开始闪烁，显然已经支撑不住这么多幻影的攻击，\"必须在那东西出来前解决分身！\"
我握紧匕首，喉咙发紧。
刚才被我们攻击的\"真身\"其实是幻影，现在这些更强大的幻影，难道也是分身的手段？
那真正的分身到底藏在哪里？
山风突然灌进山腹，吹得我们的衣角猎猎作响。
裂缝里的黑影动了动，锁链\"哗啦\"一声，笑声更近了：\"......小耗子，该收网了。\"
我深吸一口气，盯着越来越清晰的黑影，手心全是汗。
幻影还在不断涌来，青铜镜的光越来越弱，林宇的断剑已经卷了刃，剑客的额角渗出了血。
但我们不能退。
我看了眼身侧的湛瑶，她正咬着嘴唇翻找背包，应该是在找之前抄下的古文字；又看了眼林宇，他冲我咧嘴一笑，断剑在掌心转了个花；剑客的青铜镜突然爆发出更亮的光，暂时逼退了周围的幻影。
\"准备好。\"我擦了擦匕首上的黑血，盯着裂缝里的黑影，\"等它出来......\"
\"就砍了它。\"林宇接口，断剑指向裂缝，眼里闪着光。
剑客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剑。
湛瑶从背包里掏出张泛黄的纸，上面是她抄的古文字，在青铜镜的光里泛着暖黄。
裂缝里的锁链声停了。
黑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我看见它的眼睛了——是和分身一样的黑洞，却比分身的大得多，深得多，像要把人吸进去。
它的手抬起来了，鳞片在青铜镜的光里泛着冷光。
而在它脚边，一团黑雾突然凝聚成分身的模样，青灰色皮肤，咧到耳根的嘴，正对着我们露出扭曲的笑。
原来真正的分身，一直藏在裂缝里的黑影身后。
我握紧匕首，喉咙发紧。
山风卷着腐臭灌进肺里，耳边是幻影逼近的脚步声，和铁链拖地的轻响。
这次，我们要面对的，不止是分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