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女王的尖啸像根烧红的铁签子，直接扎进我的太阳穴。
我怀里的金花突然烫得惊人，金色光斑顺着指缝往外钻，在我手背烙出星芒状的印记——这是湛瑶说过的“诅咒共鸣”，可此刻我顾不上疼了，因为那女人的目光正一寸寸碾过我的脸。
“晨子！”林宇的断斧“当啷”一声砸在地上，他反手把我往身后一带，后腰的战术腰带被血浸透了还在往下滴，“护好花！我挡着！”他的虎口裂开一道血口，打火机在掌心转了两圈，蓝紫色火苗“噌”地窜起来——那是他每次出任务前必点的烟，但此刻火苗舔着他袖口的汽油渍，腾起半人高的火墙。
石棺方向传来指甲刮过金属的刺响，花妖女王的红瞳里映着跳动的火光，嘴角的花瓣突然簌簌脱落，露出里面两排细密的尖牙。
她抬手的瞬间，所有血月季的茎秆都绷成了弓弦，最前排的警员发出短促的惨叫——我看见吴警官举着92式手枪冲在最前，枪管里的火舌几乎要舔到花妖的裙裾，弹壳“叮叮当当”砸在他脚边，像下了场金属雨。
“郭晨！听我说！”湛瑶的声音穿透尖啸，她不知何时爬到了废弃的篮球架上，马尾辫被风扯得乱飘，怀里抱着一台拆了壳的笔记本电脑，“花妖的力量连着重生祭坛！看她脚边的黑潭没有？那是诅咒能量的传输口！”她手指快速敲击键盘，屏幕蓝光映得她眼尾发青，“林宇护你去砸传输节点，吴队用火力牵制！快！”
我猛地抬头——花妖脚边的黑潭正咕嘟咕嘟冒着泡，潭中心浮着一团幽绿的光，像颗被泡烂的眼珠。
林宇的火墙被血月季的藤蔓撕出个缺口，他抄起块碎砖砸向最近的花茎，转头冲我咧嘴：“晨子你跑直线，我给你清路！”他脸上的血混着汗往下淌，可眼睛亮得吓人，像当年在操场单挑校霸时那样。
花妖的指甲突然刺入自己掌心，黑潭里的幽光“唰”地窜起来，缠上她的手腕。
我听见湛瑶倒抽冷气：“她在抽取能量！节点在潭底！三秒后防御最弱！”我攥紧怀里的金花，花瓣上的银绒毛刺得掌心渗血，可那疼反而让我脑子更清醒——陈同学被藤蔓缠住时的哭嚎，吴警官妻子住院时他红着眼睛说“这案子破了我就调后勤”，湛瑶熬夜查资料时落在键盘上的碎发，全在我眼前闪回。
“走！”林宇突然拽着我往前冲，他的背肌绷得像块铁板，刚才还在缠斗的藤蔓竟被他徒手扯开。
我这才发现他裤腿沾着半块燃烧的布片——是刚才那团火墙烧着了他的战术裤，疼得他额角青筋直跳，可他的手劲大得能捏碎核桃：“晨子你记不记得？高二运动会你跑八百米，最后一圈我拽着你冲过终点线？今儿就当再跑一次！”
血月季的尖刺擦着我耳朵扎进地面，林宇突然吼了声，反手抽出我后腰的工兵铲——那是湛瑶硬塞给我的，说“关键时刻能砸核桃”。
他抡起铲子的架势像头疯了的熊，金属铲面砍在花茎上迸出火星：“去你妈的！”有根刺扎进他肩膀，他闷哼一声，铲子挥得更狠了：“晨子！你他娘的给老子记着，我妹还等着看我穿警服的样子！”
黑潭就在眼前了。
我能闻到潭水的腐臭里混着铁锈味，幽绿的光团在水下翻涌，像有无数条蛇在游动。
林宇突然把我往前一推，自己转身挡住身后的藤蔓：“砸！往最亮的地方砸！”他的铲子断成两截，可他捡起半块砖头继续砸，“我数到三——一！二！”
我把金花按在潭面上。
金色的光“轰”地炸开，潭水像被烫到似的剧烈翻腾，幽绿的光团发出刺耳的尖叫。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拽我的意识，像无数只冰冷的手要把我拖进潭底——是诅咒！
湛瑶说过的反噬！
可怀里的金花突然变得滚烫，烫得我眼泪都出来了，花瓣上的银绒毛却开始吸收那些冷意，变成细亮的金粉飘进潭里。
“三！”林宇的咆哮混着藤蔓断裂的脆响。
我咬着牙举起工兵铲，对准光团最亮的位置砸下去——金属与腐肉的闷响里，幽绿的光“啪”地碎成千万点，潭水突然倒流着缩进石棺，花妖女王的尖叫拔高了八度，她的皮肤开始出现裂纹，像晒干的墙皮。
吴警官的枪声突然密集起来，我看见他举着霰弹枪冲在最前，枪管里喷出的火舌几乎要舔到花妖的脸：“弟兄们！趁她虚！”警员们的喊杀声混着子弹上膛的脆响，有个女警扔出的闪光弹在花妖脚边炸开，刺目的白光里，我看见她的指甲正在剥落，露出下面泛着青灰的指骨。
林宇突然踉跄着撞过来，他的左肩插着根半尺长的花刺，血把半件外套都浸透了，可他笑得像个疯子：“晨子！成了吧？”我摸出急救包要给他止血，他却一把拍开我的手，指着花妖的方向：“看！”
花妖女王的身体正在崩溃，她的皮肤成块脱落，露出下面缠绕的血月季藤蔓。
她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愤怒，有不甘，还有……恐惧？
然后她像团被戳破的气球，“噗”地散成漫天血雾，连石棺都跟着震颤起来，从里面渗出的黑液瞬间干涸，只留下块焦黑的痕迹。
“搞定了？”吴警官抹了把脸上的血，枪管还在冒烟，“这玩意儿……就这么没了？”他身后的警员小周扶着腰直喘气，防弹衣上全是抓痕：“吴队……我刚才数了，您打空了七个弹夹……”
湛瑶从篮球架上跳下来，她的运动鞋沾着黑潭的腐液，可眼睛亮得惊人：“还没彻底解决。”她蹲下身，指尖划过石棺上的纹路，“刚才花妖消散时，我检测到祭坛方向的能量波动变强了。”她抬头看向花园深处，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浮着层淡紫色薄雾，“那边有更厉害的东西。”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薄雾后面隐约能看见座石砌的高台，台周围浮着层淡紫色的光膜，像块被揉皱的玻璃，上面爬满蛛网似的裂纹。
有股冷意顺着后颈爬上来，比花妖的尖啸还让我发颤——那光膜里透出的气息，像双无形的手正掐着我的喉咙，告诉我里面藏着比花妖女王更可怕的东西。
林宇突然咳嗽起来，他捂着左肩的伤口，血从指缝往外渗：“那……那啥，晨子，咱是不是该……该准备准备？”他的声音有点发虚，可眼睛还盯着那团薄雾，“来都来了，总不能……不能怂吧？”
湛瑶站起身，把笔记本电脑塞进背包，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了两下，屏幕亮起的蓝光里，我看见上面显示着“屏障强度：S级”。
她转头冲我笑了笑，可那笑里没了平时的轻松：“郭晨，你怀里的金花温度又升高了。”
我低头看——金色的花瓣正在发光，银绒毛变成了细碎的星光，顺着我的手腕往上爬，在皮肤下形成条发光的锁链。
石棺方向突然刮来阵阴风，吹得薄雾散开些，我隐约看见高台上有尊雕像，雕像的手心里托着团暗红的光，像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吴警官把霰弹枪往肩上一扛，弹壳“当啷”掉在地上：“走。”他说，“就算里面是阎王爷，咱也得把他揪出来问问，凭啥祸祸我们学校。”
我们踩着满地的断茎残花往薄雾里走。
淡紫色的光膜越来越清晰，我能听见它发出的嗡鸣，像无数人在同时说话，可一个字都听不清。
林宇的呼吸声在我耳边加重，他的手悄悄搭在我后腰——那是我们高中时就有的默契，遇到危险时互相确认位置。
当我的指尖碰到光膜的瞬间，整座花园突然安静下来。
风停了，虫鸣停了，连远处教学楼的灯光都暗了暗。
光膜表面荡开涟漪，我掌心的金花突然剧烈震动，银绒毛全部竖起来，像在朝膜里的什么东西示威。
湛瑶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她的手指按在膜上，瞳孔微微收缩：“这屏障……和图书馆出口的不一样。”她转头看我，月光照在她脸上，把阴影拉得老长，“它在吸收我们的诅咒共鸣。郭晨，你的手……”
我这才发现，手背上的星芒印记正在变深，像被谁用红墨水重新描过。
膜里的嗡鸣声突然拔高，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拽我的意识，比刚才潭底的冷手更有力，更急切。
林宇的手劲突然大了几分，他的体温透过衣服传过来，烫得我清醒了些。
“进去。”我说。
声音被膜吞了大半，可他们都听见了。
吴警官把枪上了膛，湛瑶握紧了电脑，林宇的手指在我后腰轻轻敲了三下——那是“我在”的暗号。
淡紫色的光膜在我们面前裂开条缝，像块被推开的门。
门后面，暗红的光更亮了，我甚至能听见类似心跳的声音，“咚……咚……咚……”
我们迈步走了进去。
（屏障在身后合拢的瞬间，我听见了第三种心跳声——比刚才的更沉，更慢，像是什么庞然大物在翻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