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鸢被这突如其来的晃动给晃乱了脚步。
她既来不及阻止周其颂,也跟着往前栽。
但不知道是不是周其颂计算好的,他跟着跨前一步。
刚好在南鸢的面前接住了她。
并且趁着南鸢没有发现,手指迅速按下了她手机上的接听键。
南鸢的腰被他揽着,挣扎间手机跌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电话那头的周宴西被这声声响震得微微耳鸣。
他下意识觉得不对,正要开口追问南鸢怎么了,忽然听见有男人的声音冒出来。
“阿鸢,你没受伤吧?”
声音很大,是用吼的。
周其颂?!
周宴西的眉在一瞬间蹙紧,指甲用力捏住了手机。
他拿下手机看了一眼,是南鸢的电话没错。
还他没理清状况的时候,周其颂又出声:“阿鸢,你都躲了我五六年了,我们几年不见,今天那么巧碰上你,我有好多话想要同你问清楚。”
周宴西寒着脸,在考虑是直接对着电话大声的提醒南鸢,还是直接挂断电话。
但理智很快归位,周宴西重新坐下,按响了办公室的内线。
阿耀很快接听,“周生?”
“查查b座律所那边的监控,看看太太在哪。”
上一次事件之后,周宴西将律师楼的监控权全权移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此刻阿耀轻而易举便查到了监控录像。
“周生,太太二十分钟前从b座下到地库,似乎是在往主楼中,我已经让监控室去调主楼这边的录像了。”
“速度要快。”周宴西拿掉手机,点开扬声器,微蜷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
面色凉如水。
不过片刻,阿耀的亲自小跑进来,“周生,查到太太的录像了……”
周宴西猛地抬眸,一双眼如同裹着刀子一般寒峭。
他抬手盖住手机的通话孔,随后才以示阿耀用口型回答。
阿耀轻轻指了楼下,他了然,抄起手机就往外走。
他这些年来酷爱饮酒,办公室里也摆有冰吧,里面摆满了威士忌与金酒。
路过的时候他顿了顿脚步,弯腰,从里头拿出了一瓶麦卡伦25,用手掂了掂,朝外走。
与此同时。
南鸢在电梯分离推开了周其颂。
她的视线在地上梭巡着自己的手机,看见了想去拿,眼前的路又被周其颂堵住了。
“周先生,请你自重。”南鸢的声音也变得有些严肃,“你应该很清楚,我如今是周家的二少奶奶,是宴西哥的未婚妻。”
周其颂蓦地短促笑了一声,他垂眼看南鸢,重复了她的话:“二少奶奶?你觉得做周家二少奶奶的名头有比大少奶奶更好吗?”
南鸢觉得他简直在发疯。
只有疯子才会在自己还在电梯里的时候按了电梯的紧急制动,让他们停在了六十多层的高空。
她警惕地往后退,试图从另外一侧绕到控制面板去求救。
“周先生,你不惜命不要紧,但我很珍惜我的性命,我不希望,也没有兴趣跟着你体验跳楼机的感觉。”
周其颂同样往旁边走,挡住了她。
“你让开!”南鸢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连额头上都沁出汗,“我是来找周宴西的,他也知道我过来,周先生,我不希望宴西哥误会。”
周其颂望着南鸢那双温柔的眼在听见她冷若冰霜的语调吼,闪过了微寒的锋芒。
他瞥了一眼被自己踢开的手机,缓缓开口:“阿鸢,你和周宴西的事,周家根本还没有点过头,但你父亲与我父亲之间,却是有口头约定的。而且——”
他拉长语调,影子黑压压地压向南鸢:“宴西哥?如果真的同他有过婚约,如何会叫他宴西哥?”
南鸢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解释。
手腕突然被男人攥住。
周其颂再次逼近一步,“不要同我说什么年纪有差的谎话了,你若真心喜欢周宴西,你会这么客气礼貌地称呼他为宴西哥吗?你好好回想一下,我大你更多,可当年的你叫我什么?”
南鸢微微一震。
她当年年纪小,周其颂上大学的时候她才堪堪中一(初一)。
几次来往了周家,南鸢每每都是跟在南乾明身后,红着脸叫他一声:其颂哥哥。
少女总是怀春。
那个时候的南鸢跟着母亲一起,看了不少金庸剧集。
幻想着自己是桃花岛上的黄蓉,娇憨可爱。
而彬彬有礼的周其颂既像郭靖,又不像郭靖。
但自己既然是蓉妹妹,他自然就应该是靖哥哥。
所以再见他,便省掉了他名字中间的一个字,自以为不一样地叫他做‘颂哥哥’。
她在用这个方式,笨拙地表达着女孩子的喜欢。
周家的佣人背地里瞧不起南家,笑话南乾明死蠢又坏,竟妄图用一个小女孩来绑住周家二房。
南鸢当时听见了这些闲言闲语,一转头,从此又只叫他周其颂哥哥。
总之要与其他人不一样。
“阿鸢,你是不是也记起来了?你叫我颂哥哥,你说你要对我独一无二的称呼。”
“你叫周宴西是宴西哥,规规矩矩,平平淡淡。阿鸢,细节会出卖一个人的,你告诉我,难道你是心甘情愿同他结婚的吗?”
“并不是,我当然是心甘情愿想要嫁他。”
“我不信,你知他是什么人吗?你对他了解吗?”
“我当然知道,你别忘了,我认识的第一个周家人,不是周爷爷,不是你父亲,更不是你,而是他,我们这样的渊源,为什么不能是两情相悦的呢?”
密闭的空间已经让南鸢感到不适与痛苦,她的心跳越来越快,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种感觉很糟糕,在过去无数个夜晚,她都会回想起第一次体验到这种感觉的那种绝望。
可她明明已经在积极治疗,很久没有再犯了!
今天却又卷土重来。
南鸢知道,自己必须自救。
“你,你先放开我……”南鸢的头上的汗越来越多,连手脚都开始有些发抖,“周,周……”
然而周其颂没有察觉。
他还以为南鸢想叫他的名字,双眼放光:“你叫我的名字了?”
“周,周宴西……”南鸢脱口叫了出来,“救……帮帮我!”
“你……!”周其颂脸色一沉,正要发怒时察觉了她的不对劲。
他稍微松开南鸢,“你竟怕我怕成这样?”
他似乎有些受伤,但下一刻眼风扫看头顶的黑色监控,此时正亮着红灯。
通话必定不可能被掐断,以周宴西的手段,早就可以猜到他们如今人在电梯。
周其颂的唇角勾起嘲讽,忽而贴近南鸢,用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怕我,不怕周宴西?那我就让你看看,你一直以为的周宴西到底是什么样。”
说完,周其颂用力低头,朝着南鸢苍白的嘴唇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