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黑色的骏马驶出城门,很快便不见了身影,来往百姓也只看得清马上的男子一袭绿衫,怀中似乎还有个人,在京都,很少会有马匹在道上疾驰,不由惊愣,回过神来只能看得见马匹疾驰的背影。
不知绕过多少条弯道,骏马驶进丛林,数十道暗影也潜进林中。
马匹的速度慢了下来,林子太密,马匹根本无法疾驰,陌寒枭薄唇微抿。
虽然穆清已答应每日午时都会来替秦箐华看诊,穆隐身体状况未稳,穆清这几日要替他调理,最快也是巳时弄完,到小楼也已是午时,但在看见秦箐华耳后的白发,陌寒枭哪里还能等到午时。
秦箐华取下兜帽,转过头去看向陌寒枭,“我们不是要去看梅花么?”
“嗯。”陌寒枭单手握着缰绳控马,一手寻到秦箐华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先带你去见个人。”
秦箐华点了点头,重窝回他的怀里,目光缓缓扫过四周,看着林中小道的痕迹,片刻后,手不费力地从他手中拿出,捏了捏他的手心,伸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垂下眼,未说话。
陌寒枭亦垂着眼看着她的发顶,他看不清她的脸,聪慧如她,她这般安静,他心中总有些不安。
“在想什么?”陌寒枭出声。
秦箐华抬起眼睫,只道:“在想你身上为何会有梅香?”
陌寒枭微愣,他亦不知他身上为何会有梅香,“生来便有,太医也不知为何。”
秦箐华闻言好奇问道:“你出生那日,阳安的梅花真的开了么?”
“不知。”陌寒枭顿了顿,又道:“他们都说开了,阳安也有不少画师将其画了下来。”
“那应是真的了。”秦箐华离了他的胸膛,正着身转过去抬起头想看看他的脸,他戴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脸庞,四目相对,她眼中有些好奇,透着清亮。
陌寒枭被她这般看,不知为何有些不自在,轻咳了声,移开了视线。
秦箐华的眼眸微微睁大,只因,她看到陌寒枭白皙的耳垂慢慢的红了。
往常这人总喜欢逗趣她,从未见过他脸红。
脑中闪过两张画面,秦箐华恍然,她虽不曾见过他脸红,但却见过他的耳垂泛红,只是因为她那时心中满是羞臊,未曾多想,只觉他是因为太热才会如此。
他不好意思时,耳垂便会红么?
陌寒枭见秦箐华唇角勾起笑意,清亮的眸中闪过几丝戏谑,看了他两眼,转过头窝回他的怀里,低低笑了几声。
“笑什么?”
“我原以为,你脸皮极厚,从不会害羞脸红,现在才发现,你不好意思时,耳朵会红。”
“……”陌寒枭未应声,只因她说对了。
怀里的人见他未应声,知是被她猜对了,笑了两声。
陌寒枭唇角忽而勾起,俯下头在她耳旁低沉道:“你怎知,我害羞时,耳朵会红?”
他在她面前害羞,除了这次,也不过是那两次。
秦箐华脸上的笑意褪去,身子一僵,脸上耳垂肉眼可见地染上红温,手心似乎在发烫,猛地抽回在陌寒枭手中的手。
只是她这个动作有些欲盖弥彰。
陌寒枭便知她想到了什么,唇角愉悦勾起。
笑声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秦箐华缩在他怀里,他的胸膛因为低笑微微震颤着。
“莫笑了。”
秦箐华伸手搭在他的手上,微恼道。
每次皆是他逗趣她,这次好不容易寻到了机会,却又未想,还是被他逗趣了。
陌寒枭闻声也没在笑了,只是眸里还有笑意,“可会骑马?”
“嗯?”秦箐华还未反应过来,陌寒枭已将缰绳放在她手心里,便离了手。
秦箐华下意识地握住缰绳,控着马,她是会骑马的,只是有三年未骑了,此时握着缰绳有些怔然。
陌寒枭很快重新握住了缰绳,他没忘记她右手还有伤。
秦箐华见他手里多了个面具,有些疑惑他怎么取下了面具,正想着耳边传来陌寒枭的声音:“箐华。”
“嗯?”秦箐华转过头看向贴在耳边的人。
“……”
唇被覆上,秦箐华眼眸微微睁大,看到那双红眸中的深情,微微怔愣。
陌寒枭吻了她片刻,轻咬了她的下唇,便离了她的唇。
情不知所起,她一颦一笑一动,总能轻易勾起他的情愫。
陌寒枭下巴轻搁在秦箐华的发顶,双手策着马拥着秦箐华,在林中穿梭着。
跟在暗处的天一眸中复杂,在煞五承认他对王妃起了杀意的那一刻,他看到主上眸底嗜血的冷意。
天罡地煞跟随主上至今,从未有人敢违抗主令,而主上曾下令——
所有人,待秦箐华如待他。
煞五已然违抗主令。
弑主之人,如何能留?
‘你莫让我失望。’
这是陌寒枭留给天一的话,秦箐华身中情蛊、弱阳散一事,若传回皇上、太子、纯阳公主耳中,秦箐华恐怕回不到阳安。
主上的警示,天一如何不知。
若弱阳散无解,他恐怕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主上为了一个人,不顾自己的安危为其解毒。
煞五如此,他亦如此。
所有天罡地煞皆是如此。
只是现在,天一忽然明白,如今的秦箐华就是主上的命。
要秦箐华的命,就等同于要主上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