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瓣落在姜雅琴发间时,沈杰的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
他捏了捏她的手:“等我看眼消息。”路灯暖黄的光晕里,他低头解锁屏幕,林慧语的消息弹出来——“姜雅琴今天又没吃午饭!说要留胃给你带的糖醋小排,结果下午实验课做久了,现在饿到啃实验室的陈皮梅干!”
指腹重重按在屏幕上,沈杰喉结动了动。
转头时,姜雅琴正踮脚摘他肩头的桂花瓣,发梢扫过他下巴,带着甜丝丝的香气。
他故意板起脸:“姜同学。”
“嗯?”她仰起脸,睫毛上还沾着点细碎的桂香。
“家法伺候。”
“啊?”姜雅琴后退半步,鞋尖蹭到他的皮鞋,“什么家法?”
沈杰伸手捏住她后颈,指腹轻轻摩挲她耳后薄软的皮肤:“上个月说好了,不好好吃饭要打手心。”
“那是你乱定的规矩!”她耳尖瞬间红透,却没躲开,反而将手掌摊开在他面前,掌心还留着早上剥栗子时蹭的糖霜,“打吧,反正你舍不得。”
沈杰盯着那截泛着粉的手腕,喉结又滚了滚。
突然低头,在她手心里轻轻咬了一口。
“沈杰!”姜雅琴缩手去打他,却被他抓住手腕按在胸口,能清楚摸到他心跳得又急又烫。
“这是惩罚。”他声音哑哑的,“下次再让我知道你饿肚子——”
“知道啦知道啦。”她抽回手,却悄悄勾住他小拇指晃了晃,“明天开始让林慧语监督我,行吧?”
沈杰刚要应,她又突然说:“我明天跟你去工作好不好?”
脚步顿住。
他低头看她,月光在她眼睛里晃,像落了两颗星子:“不是说实验课排到下午?”
“上午没课。”她拽着他衣角晃,“我想去看看你的奶茶店,想知道你每天在忙什么。”
沈杰喉间发紧。
前世他总觉得谈恋爱要“腾出时间”,结果把人越推越远;这一世才明白,最珍贵的从来不是“腾出的时间”,而是“想和你分享一切”的心意。
他摸了摸她发顶:“行,早上八点来接你。”
“真的?”姜雅琴眼睛亮得惊人,像突然被点亮的小灯,“那我明早给你带豆浆,你上次说便利店的不够浓——”
“先把你自己喂饱。”沈杰笑着打断她,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再饿瘦下去,背都背不动了。”
“才不会!”她踮脚戳他胸口,却在路过自行车棚时突然顿住,“车——”
“骑我的小电驴。”沈杰指了指停在桂花树下的银色电动车,后车座上还绑着他昨晚新换的毛绒坐垫,“坐好了。”
夜风比白天凉了些。
姜雅琴缩在他背后,手悄悄环住他腰,下巴抵在他肩胛骨上:“沈杰。”
“嗯?”
“我能亲你吗?”
电动车“吱呀”一声刹在路中间。
沈杰耳尖发烫,回头看她:“这儿是校道,宿管阿姨窗户还亮着灯。”
“那…回家亲?”她把脸埋进他后背,声音闷闷的,“或者…现在眯会儿,等下了车——”
“睡吧。”沈杰握了握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到宿舍楼下叫你。”
怀里的人安静下来,呼吸渐渐轻缓。
他能感觉到她的鼻尖蹭着自己衬衫纽扣,像只贪睡的小猫。
喉结动了动,到底没忍住,低头在她发顶落下轻吻。
第二天清晨,姜雅琴抱着保温桶坐进副驾驶时,沈杰正低头调导航。
她凑过去看,屏幕上显示着“工业大学”四个大字。
“紧张吗?”他发动车子,余光瞥见她攥着保温桶的指节泛白。
“有你在,不紧张。”她把保温桶塞进他怀里,“热豆浆,还有茶叶蛋。”
工业大学的校门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沈杰把车停在教学楼前时,王春泽主任已经等在台阶下,看见他立刻迎上来:“沈老板,可算把你盼来了!”
签合同的过程比预想中顺利。
王春泽推了推眼镜,指着合同最后一页:“场地费按之前说的,头年八折。设备验收单我让小张送去仓库了,您过目下?”
“陈景明。”沈杰转头喊了声。
玻璃门被推开的声响里,陈景明顶着鸡窝头冲进来,手里还攥着半根油条:“杰哥!物料车到西门了,司机说——”看见姜雅琴坐在沙发上,他猛地刹住话头,油条渣子掉在格子衬衫上。
“先吃。”沈杰把姜雅琴带来的茶叶蛋递过去,“饿肚子谈事没精神。”
陈景明接蛋的手直抖,偷偷瞥了眼正垂眸翻合同的姜雅琴,小声说:“杰哥,老板娘今天…好、好严肃。”
“她昨晚背了半本《商业租赁合同》。”沈杰憋着笑,“说要帮我把关。”
话音刚落,姜雅琴抬头看过来。
陈景明手里的茶叶蛋“啪嗒”掉在地上,弯腰捡的时候额头撞在茶几角,疼得直抽气。
姜雅琴抿着嘴笑,耳尖却红了。
“林悦有到了。”沈杰手机震了震,是店员群的消息。
他敲了敲合同:“王主任,我去接人,您看这页条款——”
“您忙您忙!”王春泽笑着摆手,“我让小张再复印两份备份。”
店门口的风铃响起来时,林悦有穿着米色工装裙冲进来,发梢还沾着晨露:“杰哥!我今早五点就起来收拾了,路上买了——”
“停。”沈杰按住她肩膀,“工业大学店的店长,你来当。”
林悦有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嘴唇抖了三抖才说出话:“真、真的?我、我上周盘货还漏了三箱椰果——”
“所以才要当店长练手。”沈杰从文件夹里抽出工牌,“工资涨两百,管进货管排班,出了错我找你。”
“保证不让杰哥操心!”林悦有一把抓过工牌,差点蹦起来,发绳“啪”地崩断,黑发披散在肩头。
陈景明蹲在茶几边捡茶叶蛋的动作顿住,抬头时正撞进林悦有亮晶晶的眼睛里。
两人同时僵住,林悦有手忙脚乱地拢头发,陈景明的油条“骨碌碌”滚到了王春泽脚边。
“咳。”沈杰清了清嗓子,“小陈,带悦有去仓库认设备。”
“哦…哦!”陈景明麻溜起身,却在路过林悦有时撞翻了沙发旁的绿萝,泥土撒了一地。
林悦有蹲下去帮忙收拾,发尾扫过他手背,他耳尖“腾”地红到脖子根。
姜雅琴抱着合同站在窗边,看着两人手忙脚乱的样子,轻轻碰了碰沈杰胳膊:“陈景明…好像不太对。”
“他呀。”沈杰低头在合同上签完最后一个名字,目光扫过陈景明泛红的耳尖,笑了笑,“该学的可不止盘货。”
签完合同已是晌午。
姜雅琴坐在副驾驶剥橘子,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发间,碎金般的光斑落在沈杰手背。
他伸手接住一瓣橘子,甜味在齿间散开时,听见她小声说:“今天…很开心。”
“以后常来。”他把车开上林荫道,梧桐叶在车顶沙沙作响,“等所有店都稳定了,我们每天早上一起吃豆浆油条。”
后视镜里,工业大学的校门渐渐远了。
陈景明站在店门口,望着林悦有收拾货架的背影,手在裤袋里攥了又松,最后摸出手机快速按了几下——不知道是给家里报平安,还是…存了新的联系方式。
风从车窗钻进来,卷着橘子皮的清香。
沈杰瞥了眼身侧正歪头打盹的人,轻轻踩下油门。
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