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尧拍了拍手，从打坐的蒲团上站起身，颇为精致的掏出绣着精致花样的手帕擦了擦唇角的血迹，喉咙有些不舒服，血流过喉间的沙砾感，伴随着撕天裂地的咳嗽声，总算是把最后一口瘀血给咳了出来。
顿时神清气爽。
季如早就回来了，一直等在结界外面跟三祖师大眼瞪小眼的。
季如神色警惕，三祖师面色无辜。
季清尧打开结界的时候就是这番场景。
季如一看到自家公子的身影，顿时眼睛一亮，瞬移过去，贴近少年，“公子，我回来了。”
季清尧点了点头，随后对着笑眯眯的三祖师拱手道谢。
“多谢三祖师帮我。”
少年笑容甜甜，说的话也好听。
三祖师觉得心满意足。
“三祖师，信符～”
少年眉眼弯弯的伸出手，三祖师忽然凑近，眯着眼眸笑的像只狡猾的狐狸，而他面前的则是一只小狐狸。
他故作脾气的拍下少年的手，分明没用多大的力气，季清尧却是惊的“呀”了一声，随后眉眼间缀着委屈。
季如则是瞪着人，要不是打不过，她都想给这逗弄自家公子的人一鞭了。
看到自己公子唇角戏谑的笑容，季如撇了撇嘴巴走到一边，眼不见为净，她见不得自家公子受委屈，演戏也不行的那种。
三祖师余光见到季如的动作，并未在意。
他压低了眉眼，笑意微垂，伸出手指，“要信符作什么？不是不要同我扯上关系么，第一次请我帮忙就委委屈屈的，这是第二次了，你一开始可是非常拒绝我的。”
季清尧摸了摸鼻子，眉眼间露出几分委屈来，说的话真假半掺，“三祖师活了这许多岁月，怎么还同我一个不懂事的少年郎计较，分明是我体恤祖师在此守我漫长岁月，而不敢领此情。”
“这么说，倒是我错怪阿尧了？”
三祖师笑意不变。
“算是吧，不过我不会同您计较，我知道，祖师自是不在意的。”
季清尧乖巧的道。
三祖师确实不在意，他本就是因守护季清尧而生的，修炼这漫长岁月，他早已不知人间岁月几何，而面前的少年，已然是他未来目光所及之处的全部了。
既然是全部，那自然是守着护着宠着纵着。
“好了，便听你的，之后咱们就以信符交流，我不会再用神识窥探了。”
三祖师在季清尧伸手给出信符的那一刻就知晓了少年的意思。
若是他想，他的神识可以笼罩于整个玄天学院，任何人和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但除了季清尧，再没人值得他用神识时刻窥探守护着。
对季清尧的意愿，他自然要尊重。
从少年手中接过信符后，他摆了摆手，脚步潇洒的离去，“罢了罢了，以后啊，我就当个瞎子好啦，白惹你这小狐狸不领情～”
幽怨的声音由近及远，渐渐消散在风中，季清尧耳根发热，却缓缓呼出一口气。
好在，没再继续盯着他了。
季清尧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若是时时刻刻都被三祖师守着盯着，没有一点儿自由空间，密不透风的保护反倒让季清尧束手束脚。
“公子，他比小如强好多，以后你可不要嫌弃小如，我会努力变强的，我现在的修为远不及巅峰时期。”
季如像只幽魂般不知何时飘到了少年身边，双手环抱在胸前，目光幽幽的盯着三祖师离去的方向幽幽的道。
那拉长了的毫无起伏的声音听的季清尧发了个冷颤。
“不嫌弃，我怎么会嫌弃小如，他只是年龄大占了优势，等咱们小如恢复了修为，不是分分钟碾压他嘛。”
虽然并不知道小如巅峰时期多么强大，但是不妨碍季清尧脱口而出的笃定夸赞。
他只字不提的三祖师这个称号，都说圣人有感，到了三祖师他们这样的阶段，不只是圣人有感了，而是万物有觉，但凡季清尧提了三祖师这么个称号，三祖师立马就能知道他和小如之间的对话。
背后的碎碎念可不好。
季如开心了，也不在乎那么多，她自然知道不可轻提三祖师的名号，不过这挡不住她现在很开心。
季清尧拿出刚才在识海里记下来的推演天机，一打开便是无字天书。
季清尧递给季如。
季如打开后一脸懵懂，“公子，我看不到。”
季清尧却摆了摆手，“没关系，这本就不是给你看的，我只是想……你这样……”
季如认真的听着。
她郑重的点头，“公子放心，我一定办好！”
季清尧摸了摸后脑勺只觉得脑子很累。
他刚才推演天机时，自然是惦念着楚忧师兄的。
师兄的本位已经被四方恶鬼占据，无心之人亦会成为冷酷厉鬼，但是师兄分明还有自己的情感，这是唯一的奇怪之处。
师兄的神瞳偏偏出现在玄天学院之中。
楚忧师兄来，是为了寻神瞳，龙族古地既然已经去过，那心脏呢？
心脏不在龙族，那会在楚族吗？
季清尧只推演出关于楚忧师兄的这么多，其余的便不再是往事了。
同往事牵扯的楚族人……
季清尧食指微动，“楚应池……”
龙族龙心可入药，作为人族，龙骨需要龙族血脉支撑的话，那么龙心可不需要血脉支撑，反而会激发人族的潜力……
刚认识到这一点，季清尧的身体就动了。
他指尖间飞速推演着楚应池的方位，楚忧师兄在拿回神瞳后一定会去找楚族人的，而在玄天学院的楚族人，最出众最显眼的只有楚应池一人。
长岁笔一跃而出，抢在瑶音琴之前出现在了季清尧脚下，连同被挡下的还有蠢蠢欲动却被始终压制的灵珠。
少年身影转瞬即逝。
楚应池……
楚应池在做什么？
他方开辟洞府，灵力枯竭，正在打坐，洞府外的牌子蓦然倒扣挂在了前面。
楚应池方睁开眼，就看见了一双妖异惑人的眼睛，那张脸却其貌不扬，逼近时他全然没了还手之力，被来人掐着脖子，刹那间就感受到了浓郁的死气。
“你——”
那只手缓缓收紧，他话都说不出来了。
阴冷的鬼气充斥着整个洞府，明亮的光被浓郁的黑掩盖。
“楚族人，吾来寻一份业报。”
那道阴冷的声音入耳，楚应池陡然瞪大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