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先是看向沈听澜,然后看向孟京棠。
她慈眉善目道:“孟小姐今年几岁了?”
虽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孟京棠还是如实回答道:“二十二。”
比沈听澜小了四岁。
沈老太太点点头又问:“几月的生日?”
“四月十五。”
孟京棠出生的时候正好是海棠花盛开的季节,所以取名「京棠」。
人比花娇。
“挺好。”沈老太太又点点头,心里有了成算。
孟京棠不明所以,余光掠过沈听澜。
对方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
“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沈老太太拄着拐杖慢慢悠悠地站起身,“回头找个时间先下聘,再挑个黄道吉日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
听到前半句时,孟京棠松了口气,想着沈老太太也没那么难搞,为人还是很深明大义的。
至于后半句,她没反应过来。
怎么就突然聊到结婚上面了,所以方才是在打听她的生辰八字吗?
站在沈听澜身后的女管家放下手中的药酒瓶,应声道:“好的,老太太。”
孟京棠跟着站起身:“沈奶奶……”
沈老太太回头觑了她一眼道:“虽说你家里出了事,大人也都不在,不过你放心,我们沈家不会在这些虚礼上面委屈了自家孙媳妇,该有的排面都会有。”
啊?
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沈老太太离开之后,孟京棠握着拳头,冲安然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喊道:
“沈听澜,你刚刚为什么不解释清楚!”
相较于她的愤然,对方不以为意:“我为什么要解释。”
孟京棠咬牙切齿道:“她是你奶奶!”
“你也看到了,我身负重伤。”
沈听澜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胳膊,红痕渐渐褪去,已然化了淤青在上面,看样子伤得不轻。
孟京棠的气焰短了许多。
可是转念一想,他伤的是胳膊,又不是嘴巴。
沈听澜煞有其事地反问道:“你要我怎么解释?”
“解释你为了两百万脱干净了给我看?还是解释你为了宋苒和孟晚阳主动跑来给我睡?”
孟京棠哑口无言。
倒也不用把话说得那么直白,随便说几句糊弄过去就是了。
沈老太太不可能看不明白。
沈听澜边穿衣服边说道:“我奶奶年纪大了,思想封建,等会气出毛病来,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可是……现在要怎么办。
孟京棠低头不语。
沈听澜又问:“跟我结婚很委屈?”
孟京棠果断地脱口而出道:“是,很委屈。”
“怎么个委屈法。”
孟京棠不知道他是明知故问,还是想从她口中听到怎么样的答案。
所以她不答反问道:“沈听澜,你喜欢我吗?”
答案想当然是否定的。
沈听澜有喜欢的人。
他喜欢宋凝人尽皆知。
在他眼里,宋凝是白月光、朱砂痣、心头好,谁都比不上。
他可以为了宋凝做任何事情,甚至不惜忤逆他口中那个上了年纪的奶奶,又和傅宴西闹翻。
而现在……
宋凝和傅宴西的订婚宴就在眼前,这个时候跟她结婚,安得什么心,别人又会怎么看待她。
那不叫移情别恋,无疑是把她当作报复的工具。
她可以当他的女朋友,可以当他养在外面的情妇,却不能顶着他太太的身份,接受他的心里住着另外一个女人。
沈听澜没说话。
喜欢吗?
他应该是喜欢的吧,否则不会对她动了恻隐之心,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对她产生兴趣。
只是他也明白,她要的「喜欢」和他能给的「喜欢」不是同一个概念,也完全不足以到结婚的地步。
“沈公子,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沈太太那边麻烦你解释清楚。”
孟晚阳的事情暂时告了一段落。
这几天,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回闪着之前在拘留所和孟晚阳的对话内容。
她思索再三,还是得想办法先把孟家别墅拍回来。
这栋别墅是孟家的祖宅。
它位于南淮路上,而南淮路是南城最繁华的地段,价值远超过实际估额,盯着人不在少数。
走的也是法拍流程,虽说是价高者得,可光是入场资格便是个隐形难题。
在孟京棠一筹莫展之际,陆尧再次主动找上了她。
咖啡厅。
陆尧将咖啡推至孟京棠面前:“按照你的口味点的,加奶加糖。”
孟京棠直言道:“你找我什么事?”
“听说你想把孟家别墅拍回来,我可以帮你。”
孟京棠不信他会有那么好心。
“什么条件。”
陆尧缓声道:“陪我睡一晚。”
孟京棠冷笑着嘲讽:“陆少是没睡醒吗?”
他怎么有脸提出这种要求。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忙着睡温暖,现在跟温暖在一起了又想睡她。
恬不知耻。
陆尧并不在意她的嘲讽。
“京棠,你今天能答应出来跟我见面,想必是和沈听澜闹得不太愉快吧。”
孟晚阳已经被移送至监狱了,后续不会再有特殊变动,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
很显然,她并没有从沈听澜那里得到太多东西。
或者说,沈听澜对她,也不过如此。
见色起意而已,能有几分真心。
孟京棠面无表情:“所以呢。”
“京棠,我不是你的敌人。”
陆尧打起了感情牌:“我们在一起的五年时光,你都不记得了吗,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半点感情,能那么快忘记。”
五年,整整五年,他都没有碰过孟京棠。
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他想碰,孟京棠总是推脱着不肯,他不敢,怕分手,怕失去孟家这颗摇钱树。
要不是她矫情,他也不会去找温暖解决生理需求。
现如今,她跟沈听澜之间不清不楚。
他怎么能甘心。
孟京棠笑笑:“温暖呢,她不介意吗?”
“京棠。”陆尧激动地握上了她的手,“我最爱的人是你,我们从头开始,当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好吗?”
陆尧别的本事没有,最会的便是装模作样、口蜜腹剑那一套。
否则当初孟京棠也不会沉浸在他编织的虚假爱情谎言中,受他蒙骗都恍然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