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地下指挥中心的警报灯正发出刺目的红光。
银月的身影刚在传送阵里显形，便踉跄着栽向地面，发间那朵小蓝花“啪”地掉在金属地板上。
“小银！”石锋的虎背撞开半扇门，皮靴碾过满地的战术图，在她跟前刹住脚时带起一阵风。
他蹲下身，粗糙的指腹刚碰到她耳尖的血渍便猛地缩回，喉结滚动着像吞了块烧红的炭：“谁伤的？老子现在就去——”
“先、先扶我到医疗台。”银月的尾巴软塌塌垂着，却还扯出个笑，爪子虚虚推他胸口，“哥还没回来呢，急什么。”
林雪的白大褂下摆扫过两人，她半蹲下来，指尖按在银月后颈的脉搏上，另一只手已经抽出随身携带的检测仪。
仪器蓝光扫过银月肋下的焦黑伤口时，她眉心皱成川字：“暗蚀法则的灼伤，普通药剂没用。”说着从医疗箱里取出支淡金色针剂，“先打这支稳定灵元。”
银月咬着牙挨了针，狐耳抖了抖：“林姐姐，那装置……”
“我在听。”林雪抽针的动作顿了顿，抬头时眼底寒光比手术刀还利，“从头说。”
石锋搬来椅子坐在旁边，拳头捏得指节发白，却硬是没插话——他知道这时候银月的每句话都比他的暴脾气金贵。
“那装置缠着法则锁链，链尖有碎星似的光点。”银月的瞳孔映着记忆里的画面，声音发颤，“韩立手里的卡牌和哥胸口的一模一样，他要把那东西按进核心……系统说，启动后非暗蚀会的人都会变成法则奴仆。”
“法则剥离装置。”林雪的指尖在终端上快速敲击，全息屏弹出复杂的能量结构图，“三年前在极北冰原发现的残片，原来被他们拼全了。”她点着图中闪烁的红点，“这里是核心，必须在法则卡牌完全融合前摧毁，否则……”
“否则天地法则就姓韩了。”
门被撞开的风掀起满桌文件。
萧凌站在门口，胸口的小蓝花被血浸透，像朵凝固的火焰。
他的目光先扫过银月苍白的脸，又落在全息屏上的结构图，喉结动了动，声音却稳得像淬过冰：“系统确认过，装置启动倒计时七十二小时。”
石锋“腾”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那还等什么？带老子去掀了那破城！”
“急什么。”萧凌解下腰间的残剑放在桌上，剑鞘磕出清脆的响，“韩立能把装置藏在天空之城最核心，防御至少有三重。”他指节敲了敲全息屏上的防御阵列图，“第一重是空骑营，三百头雷纹鹫，每头都带法则禁锢环；第二重是大供奉的困灵阵，我三天前试过，破阵需要三张破界箭卡——但我只剩两张。”
林雪的手指停在终端上：“第三重？”
“他本人。”萧凌摸了摸胸口发烫的法则卡牌，那是三年前在遗迹里用半条命换的，“武圣巅峰的韩立，加上融合了一半的法则之力。”
石锋的虎目瞪得滚圆：“那你还去？！”
“不去的话，明天早上基地里的老弱妇孺都会跪在他脚边喊主人。”萧凌扯下染血的外衣，露出腰间密密麻麻的卡牌插槽，“系统刚刷新了三张裂空卡，足够撕开雷纹鹫的阵型。林姐，你负责黑入他们的能源枢纽，切断困灵阵的供能；我带裂空卡冲阵，用残剑破核心——”
“残剑伤不了法则核心。”林雪突然打断他，指尖在全息屏上划出一道蓝光，“需要这个。”
众人凑近，只见图中核心位置有个指甲盖大小的缺口，边缘泛着幽紫的光。
“暗蚀法则的反噬点。”林雪调出三年前的实验数据，“他们用非法则之力强行融合，这里会形成短暂的脆弱期。”她从白大褂内袋摸出个巴掌大的金属盒，“我改良了十次的湮灭弹，能在零点三秒内释放等同于武圣全力一击的能量。”
萧凌接过金属盒时，指腹擦过盒身的刻痕——那是林雪去年为了调试这东西，被反噬炸伤时留下的。
他抬头时目光灼灼：“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现在。”林雪将湮灭弹塞进他掌心，“但你得在困灵阵失效后的三十秒内把它塞进去，误差不能超过半秒。”
石锋突然重重拍了下桌子，震得全息屏都晃了晃：“老子不去打天空之城，老子守基地。”他盯着萧凌发梢的血渍，声音哑得像生锈的刀，“那老东西要是敢趁你们不在偷袭，老子的拳头就是他的棺材板。”
萧凌看着这个从废土堆里和他一起捡武器的兄弟，突然笑了：“行。但记住，要是撑不住——”
“放你娘的屁！”石锋抄起桌上的酒壶灌了口，酒液顺着下巴滴在战术图上，“老子当年能扛着你从尸山跑十里，现在就能扛着基地等到你回来。”
银月突然跳上战术桌，尾巴卷住萧凌的手腕。
她耳尖的伤还在渗血，眼睛却亮得像淬了星子：“哥，我也要——”
“不行。”萧凌屈指弹了下她额头，“你留在基地，帮石锋看住传送阵。”他从卡牌插槽里抽出张泛着金光的卡，“这张护主卡给你，关键时刻能挡武圣一击。”
银月捏着卡，突然扑过去抱住他脖子。
她的眼泪渗进他衣领，带着点温热的腥甜：“哥要是骗我……”
“骗你就把酒窖全给你。”萧凌拍了拍她后背，转身时已经戴上战术目镜，“出发。”
基地的金属大门在身后缓缓开启，夜风卷着废土的沙砾扑在众人脸上。
萧凌回头望了眼，只见石锋站在指挥室窗前，手里举着酒壶对他晃了晃；银月扒着窗沿，发间的小蓝花在风里颤啊颤。
“走。”他低喝一声，带头冲进夜色。
众人刚掠过基地外的断墙，远处突然传来雷纹鹫的尖啸。
那声音像根烧红的针，刺破了夜色的寂静。
萧凌的脚步顿住，手按上腰间的裂空卡。
月光下，他看见天空泛起暗红的云，像被血浸透的棉絮——那是暗蚀会特有的法则波动。
“来了。”林雪的声音冷静得像冰锥，“比预计的早了两小时。”
萧凌的系统在识海发出嗡鸣，他摸了摸胸前的小蓝花，残剑在鞘中震颤，发出清越的龙吟。
夜风中，传来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混合着金属摩擦的尖啸——那是暗蚀会的先头部队，正踏着废土的残垣，朝他们的方向逼近。
雷纹鹫的尖啸撕裂夜幕时，萧凌的战术目镜已经锁定了前方三百米处的黑影。
暗红法则云下，二十头雷纹鹫正展开铁灰色翅膀，每头背上都伏着暗蚀会的黑甲武者，爪间还挂着泛着幽光的锁链——那是用来禁锢法则之力的困灵锁。
\"林姐，左三右五的鹫爪链有能量波动。\"萧凌的声音压得极低，喉结随着系统提示的信息震动，\"他们在布法则囚笼，等咱们进圈。\"
林雪的白大褂被风掀起一角，她指尖按在耳麦上，终端在掌心投射出实时扫描图：\"囚笼核心在中间那只金眼鹫身上，破了它就能断链。\"她抬眼时，镜片后的目光像淬过寒铁，\"但雷纹鹫的飞行轨迹是星陨阵，常规攻击会触发连锁爆炸。\"
萧凌的拇指摩挲着腰间第三张裂空卡的边缘，识海里系统的警报声刺得太阳穴发涨。
他能感觉到胸口那朵小蓝花在发烫——那是银月用灵元凝练的护心花，此刻正随着他加速的心跳渗出淡蓝色光晕。\"用雷霆一击。\"他突然扯下战术目镜，任由夜风吹得发梢猎猎作响，\"引雷劈穿金眼鹫的脊椎，爆炸余波会震碎锁链。\"
\"精神力够吗？\"林雪的手按上他后背的灵元穴，指尖触到一片潮湿的冷汗——自三天前硬抗困灵阵反噬后，他的灵元海就像漏了底的陶罐。
\"不够也得够。\"萧凌的瞳孔泛起淡金色的系统流光，左手快速结出卡牌契印，\"石锋在基地守着老弱，银月的伤还没好透......\"他的声音突然哽了下，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这一击，必须准。\"
卡牌碎裂的脆响混着惊雷炸响。
半空中腾起刺目的蓝光，雷霆如银蛇窜入暗红法则云，精准劈中那只金眼鹫的后颈。
血花溅开的刹那，二十条困灵锁同时崩断，化作点点星火坠向废土。
雷纹鹫的惨嚎中，萧凌单膝跪地，掌心深深掐进泥土里——精神力抽离的刺痛从识海蔓延到指尖，眼前浮起密密麻麻的重影。
\"萧凌！\"林雪扑过来扶住他，白大褂前襟沾了他嘴角的血渍。
她的手指按在他腕间，能摸到脉搏跳得像擂鼓：\"透支了30%的精神力，你疯了？\"
萧凌扯出个苍白的笑，目光却紧盯着坠地的金眼鹫尸体。
在它脖颈处，一道细如发丝的银线正缓缓消散——那是定位符文。\"韩立早知道我们会来。\"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指腹上的血珠在月光下泛着暗紫，\"这不是偶遇，是围猎。\"
林雪的呼吸猛地一滞。
她蹲下身，指尖划过那道银线，终端立刻发出刺耳的警报：\"量子纠缠定位，除非......\"她抬头时，眼底的冷意几乎要凝成霜，\"除非基地里有内鬼。\"
萧凌没接话。
他撑着残剑站起身，目光投向更深处的废土——那里，一座被法则迷雾笼罩的金属穹顶正缓缓升起，表面流转的幽蓝光芒像活物般蠕动。\"那就是秘密基地。\"他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铅，\"防御系统比资料里写的强三倍。\"
两人贴着断墙摸近时，穹顶突然泛起涟漪般的光纹。
自动炮塔从地面升起，炮口的法则能量凝聚成幽绿的光球；空中浮起十二面青铜镜，镜面映出他们的倒影，却在眨眼间扭曲成狰狞的鬼面——那是困灵阵的加强版，专门针对外来法则之力。
\"林姐，破镜需要多久？\"萧凌抽出腰间最后一张裂空卡，残剑在鞘中发出嗡鸣。
\"镜阵连的是同一核心。\"林雪的终端在掌心疯狂闪烁，她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翻飞，\"给我三十秒......不，二十秒！\"
\"我撑十五秒。\"萧凌的灵元海开始灼烧，他能感觉到每分每秒都在透支生命力。
裂空卡碎裂的瞬间，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残剑出鞘时带起刺耳的音爆——这是他用灵元硬催的瞬步，代价是接下来三天无法使用任何卡牌。
十五秒，足够他劈碎七座炮塔，震裂三面青铜镜。
当第八面镜子出现裂痕时，林雪的欢呼混着电流声炸响：\"破了！
核心在镜阵中央，能量装置就在......\"
话音戛然而止。
青铜镜的碎片雨中，一道身影踏着月光缓步走来。
他穿着绣金白袍，腰间挂着与萧凌同款的法则卡牌，面容清俊得像画里的谪仙，眼底却浮着暗红的法则纹路。
\"萧兄弟。\"韩立的声音温和得像春风，\"我等你很久了。\"
萧凌的残剑\"当\"地坠地。
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法则之力在翻涌，那是武圣巅峰的压迫感，像座大山压得他脊椎发疼。
但他的嘴角却勾起抹冷笑，伸手捡起残剑时，指腹重重按在剑柄的小蓝花刻痕上——那是银月去年用爪尖刻的，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
\"来得正好。\"萧凌的声音沙哑却坚定，灵元海的灼烧感被怒火压了下去，\"我也等你很久了。\"
月光下，韩立的笑容渐渐凝固。
他能看见萧凌眼底跳动的火焰，那是比法则之力更灼热的东西——是废土上活下来的人特有的，不肯向命运低头的野火烧痕。
风卷着沙砾掠过两人之间的空地。
远处，秘密基地的穹顶突然泛起刺目的红光，能量装置的嗡鸣混着雷纹鹫的残啸，在夜色里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一场关乎天地法则的对决，终于要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