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 年 11 月 23 日,上午十点。
陈默蜷缩在硬座车厢的角落,帆布包压在腿上像块滚烫的火炭。对面的大婶在给孩子喂鸡蛋,蛋黄的香气混着劣质香水味,让他想起母亲熬的小米粥。bp 机再次震动,张晨发来的消息简短得可怕:\"林小羽被带走了,王建国在找你。\"
他摸出父亲的值班表原件,纸张边缘的锯齿状撕痕与锅炉房找到的半截完全吻合。1997 年 11 月 23 日的值班人栏,清晰写着 \"林国栋\" 三个字,而下方的备注里,父亲用极小的字写着:\"国栋说,今晚的月亮特别圆。\"
火车在弯道处颠簸,陈默的头撞在窗框上。玻璃映出他苍白的脸,与记忆中 2008 年跳楼前的模样重叠。他突然想起重生那天的场景:父亲的追悼会上,漫天大雪,而 1998 年的今天,天气预报说会有暴雨。
\"查票了!\" 列车员的声音惊醒了他。陈默赶紧低头翻找车票,却看见两个穿制服的男人穿过过道,其中一人的袖口闪着三叶草标志。他抱起帆布包冲进洗手间,反锁门的瞬间,听见外面传来争执声 —— 是张晨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我哥去补票了,他不是坏人!\"
雨水开始拍打车窗,陈默盯着手表上的指针。距离到站还有四十分钟,而根据父亲的笔记,前世的车祸将在下午两点发生。他摸出那盘监控录像带,突然发现外壳内侧刻着行小字:\"给小默,1998.11.23。\"
字迹是父亲的,却带着不属于 1997 年的颤抖。陈默的呼吸突然急促,他想起林小羽说过,录像带是在药厂的保险柜里发现的,而保险柜的密码,正是母亲的进厂日期。
\"哐当\" 一声,洗手间的门被用力撞击。陈默迅速将录像带塞进马桶水箱,扯下衬衫包裹证据。当门被强行打开时,他看见张晨正抱着列车员的腰,少年的脸上有清晰的掌印:\"哥!快跑!\"
他转身从车窗跳出,落在泥泞的轨道上。暴雨瞬间浇透全身,远处的信号灯在雨幕中闪烁,像极了前世车祸现场的警示灯。陈默在铁轨上狂奔,帆布包的肩带勒进锁骨,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父亲笔记里的那句话在脑海中回响:\"11 月 23 日的暴雨,会冲走所有证据。\"
不知跑了多久,陈默在一个小站停下。站台的公告栏上,1998 年的春运时间表被雨水打湿,他看见 \"恒通置业赞助\" 的字样,突然想起林小羽修复的监控画面 ——1997 年的神秘少年,正是站在这样的公告栏前,看着同样的三叶草标志。
bp 机在裤兜震动,这次是林小羽发来的:\"录像带第 37 分钟,少年转身时露出的手表,和你父亲的一样。\" 陈默的手指在按键上停顿,突然意识到,那个反复出现在记忆和现实中的神秘少年,可能根本不是别人,而是十年后的自己。
雨越下越大,陈默躲进站台的雨棚。他摸出父亲的机械表,表盖内侧的刻字在路灯下清晰可见:\"赠永年,1981.5.20。\" 那是母亲的生日,也是他出生的月份。此刻,手表的指针与他重生那天停止的时间完全一致 —— 下午两点十五分,正是前世车祸发生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