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雪刃破晓
血雾在寒夜中凝结成冰晶,南楚援军的马蹄声裹挟着铁蹄踏碎积雪的脆响,如同死神的鼓点逼近雁门关。叶辰将林砚的尸体轻轻放倒在城墙箭垛旁,指尖抚过少年侍卫长僵硬的面容,最后一次为他合上染血的眼睑。城楼下,北凉骑兵与暗影盟残部正疯狂冲击第二道防线,滚木礌石如雨坠落,在夜色中激起一朵朵猩红的血花。
“陛下!南楚先锋军已至五里外!”传令兵的声音混着呼啸的北风传来,铠甲缝隙渗出的血珠在雪地上拖出蜿蜒的痕迹。叶辰低头看着手中被血浸透的虎符,青铜铸造的猛虎纹路仿佛在猩红中苏醒,他突然想起登基那日,父亲将这枚虎符按在他掌心时说的话:“虎符镇山河,一令动乾坤。”
“传朕旨意,”他猛地扯开染血的大氅,露出胸前盘龙玄甲,“打开所有闸门,放护城河之水!”话音刚落,城楼西侧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三道厚重的水闸轰然落下。刹那间,结冰的护城河裂开蛛网状的纹路,暗河积蓄的冷水汹涌而出,在城墙外形成一道丈许宽的冰瀑。
南楚骑兵的嘶鸣在冰瀑前戛然而止。最前方的战马收势不及,前蹄狠狠撞在冰壁上,骑手被甩出数丈远。就在敌军阵脚大乱的瞬间,雁门关西侧山坳突然亮起无数火把,夏国精锐骑兵如黑色洪流奔涌而出,马踏积雪的轰鸣与震天喊杀声交织成一曲死亡战歌。为首的将领正是叶辰的义兄沈霄,他手中玄铁长枪挑起南楚先锋的将旗,枪尖的银芒在火光中划出凛冽弧线。
“杀!”沈霄的怒吼撕破夜空,身后两千精骑同时摘下腰间强弩。随着弓弦震颤,万箭齐发,破空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南楚军队被冰瀑与伏兵前后夹击,阵型彻底崩溃。
然而,战局的天平并未就此倾斜。暗影盟的残余势力突然从城墙东南角的地道钻出,领头的赫然是戴着青铜面具的苏墨。他肩头的箭伤仍在渗血,却舞着弯刀杀得兴起,所到之处血肉横飞。“叶辰!你的援军不过是垂死挣扎!”苏墨的声音穿透战场喧嚣,“看看这漫天风雪,多适合为你送葬!”
话音未落,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突兀响起。太子被几名暗卫护在城楼上,怀中抱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狐狸——那是三日前太后宫中失踪的灵宠。小狐狸突然竖起耳朵,发出一声尖啸,原本混乱的战场瞬间陷入诡异的寂静。紧接着,南楚军队后方传来此起彼伏的马嘶,数百匹战马突然失控狂奔,将自己的主人撞翻在地。
“是南疆巫蛊!”苏墨的面具下传来震惊的低吼。叶辰这才想起,数月前他曾在太子的生辰宴上见过这只白狐,当时太后生辰闪过的那抹阴鸷,此刻终于有了答案。他握紧佩剑,目光扫过苏墨身后某个熟悉的身影——太后的贴身嬷嬷正躲在暗影中,手中握着蛊虫驱使的铜铃。
“原来真正的影子,一直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叶辰冷笑一声,长剑出鞘直指苏墨。剑身上的龙纹在火光中吞吐着寒芒,他脚下突然发力,如离弦之箭冲向敌阵。苏墨挥刀迎击,两柄兵器相撞的瞬间,迸发的火星照亮了城墙下的冰河。
激战正酣时,太子突然挣脱暗卫的保护,举着断剑冲向嬷嬷。“放开小银!”孩子稚嫩的声音充满愤怒。嬷嬷惊慌失措,手中铜铃坠地,蛊虫失去控制,反而向她反噬而去。苏墨见状分神,被叶辰一剑削掉青铜面具。月光下,那张被火灼伤的面容狰狞可怖,却掩盖不住眼底疯狂的杀意。
“就算杀了我,南楚的百万大军也会踏平雁门关!”苏墨嘶吼着扑来,弯刀直取叶辰咽喉。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矢洞穿他的胸膛。沈霄持枪赶到,玄铁枪尖抵住苏墨的后心:“九皇子,别忘了还有我!”
随着苏墨倒地,暗影盟的残部顿时作鸟兽散。北凉军队见势不妙,也开始后撤。叶辰望着败退的敌军,却没有丝毫放松。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雪地上,林砚的尸体被白雪渐渐覆盖,那枚羊脂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仿佛在诉说着未尽的忠诚。
“义兄,”叶辰转身看向沈霄,“整顿兵马,准备迎接南楚的主力。这次,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夏国的土地,不容任何人践踏。”沈霄单膝跪地,手中长枪重重敲击地面:“末将遵命!愿为陛下,战死沙场!”
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雪不知何时停了。雁门关的城墙上,硝烟与血腥气还未散尽,夏国的战旗却已重新在寒风中猎猎飘扬。叶辰抱起浑身是血的太子,望着远处山峦上初升的朝阳,心中某个信念愈发清晰——这场战争,他不仅要赢,更要为身后的百姓,为这片山河,开辟一个真正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