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意思?”齐洛听不明白。
“你不需要知道是什么意思,那个时候你已经回家了,见不到那样的场面。”莫神婆道。
“也许没有回家呢,”齐洛道,“我总不能把阿离一个人丢在这里吧?”
莫神婆目光一闪:“你愿意留下来带着她一起走?”
“她要是不愿意提前走的话,那我只能留下来等她一起走,”齐洛道,“她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手上还握着不少的钱,没有了你的照顾,我不敢想象她会遭遇到什么。”
莫神婆叹息一声:“我也怕这个。”
又看了齐洛一眼:“难得你有心了,看来我当初把重生的机会给予你,是正确的。”
“阿离对我也挺好的,她认我这个哥哥,我就会照顾她一辈子。”齐洛道。
“希望能照顾到她一辈子吧。”莫神婆道。
她的情绪并不是很高。
过了一会儿,才给齐洛解释:
“我们行走于阴阳之间,做的就是安定阴阳的事情,免不了会沾染很多阴气。阴气这种东西,对一些鬼物来说,是很有用的东西,能够加速它们的成长,足够的阴气,可以让一个游魂很快的变成恶鬼。”
“我们这一脉的本事,既有术业传承,也有血脉传承。我们这种横跨阴阳两界的体魄,对那些鬼物来说,也是大补之物,吞噬一部分,就可以不避阳光,行走于白昼。”
“活着的时候,当然没有鬼物可以靠近。可等到死了,魂归大墟,那些鬼物就没了忌惮,会过来分食。”
“届时百鬼夜行,分食七魄,没有人为我守护,只能任由它们分食。”
“普通人也害怕了,既看不见,也听不到。但阿离她,虽看不见了,却是有可能听到,我担心她受不了那样的恐惧。”
齐洛听她说完,想到那样的场景,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百鬼夜行,分食七魄,那确实很恐怖。
又有些疑惑:“可是,你不是说死了也会不朽,会比活着还更厉害吗?它们又怎么敢的?”
“魂归大墟,我的神魂要跟着老祖宗们去归墟,在那里凝炼阴神,才能够真正的不朽。在我回魂之前,我不在,老祖宗们也不会在。”莫神婆解释。
说着,又叹息了一声:“以前,有传承者守护,体魄可得保全。现在,已经没有了传承者,那就只能任由它们分食了。”
齐洛心忖:“没有传承者,那不还是你的问题吗?”
但这个也不能说出来。
莫神婆又对他说:
“看得出来,阿离对你挺亲的,你要是能够劝她早一点跟你走,那就是最好的。我不希望她受到惊吓。”
“我尽量的劝她。”齐洛道。
莫离会不会怕,他不知道。
但他确实害怕了。
百鬼夜行,想一想都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当天晚上,他做梦就梦到了那样的场景,无数的恶鬼,发出一声声凄厉的鬼叫,扑向了莫神婆的尸体,一块又一块的撕咬着她的血肉。
“啊!!!”
吓得他大声尖叫,直接把自己给叫醒了。
——这个时候,他没有想到吟唱梦里面莫离教给自己的那一首歌来驱除心里的恐惧。
人在极其害怕的时候,是不会想到那么多东西的,甚至大脑都有可能停止运转。
在梦里面他会那样做,那是因为在梦里面他也知道自己是在做噩梦,虽然有一些害怕,但不是那么的害怕。
而在这一场噩梦中,他却以为是真的。
直接把他给吓傻了。
他那一声尖叫,把睡在旁边床上沈瑶也给惊醒了,连忙坐了起来,一边开灯,一边问道:
“洛少,洛少你怎么啦?”
灯光刺眼,齐洛眯了一下眼睛,才知道刚才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可是,心脏还是在剧烈的跳动中。
他缓了一会儿,才说道:
“刚刚做了噩梦。”
“做了什么噩梦?”沈瑶问。
“梦到好多恶鬼,在撕咬着莫婆婆,把她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的撕咬下来……”齐洛心有余悸的说道。
沈瑶笑了:“洛少,你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老神仙她自己那么大的本事,恶鬼来了她也会降服,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也太不合理了。”
齐洛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心里想着:
“可这个是很快就会成真的。”
想到梦境里面见到的场景,再想到过上不久可能就会亲眼见到,心情没有平复下来,反而更加的害怕起来。
沈瑶安抚了他几句,发现他眼神里还是有着畏惧,心里有一些好笑:“他怎么那么怕鬼呀?”
继续陪他说着话。
又说了几分钟,实在困了,撑不住了,道:
“洛少,明天还要早起,现在关灯睡觉吧。睡觉的时候别把被子裹那么紧,手不要放在胸前,就不会做噩梦了。”
她伸手要去关灯,被齐洛止住了:
“别关!”
这个时候,他还真有一些害怕黑暗。
沈瑶愣了一下,手停在那里,看着齐洛的眼神,颇有一些疑惑。
她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样胆小的男人。
齐洛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最后只能让步:
“关吧,关了灯刚好睡觉一些。”
“嗯,”沈瑶把灯给关了,然后道,“洛少,什么都不用怕,我就在你身边。”
灯关了,黑漆漆的一片。
齐洛脑海里又闪现了梦中的画面,很有一些害怕。
想要跟沈瑶说说话来壮胆,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很快,就听到了沈瑶传来的轻微的鼾声。
人家都已经睡着了,那就更不好意思说话了,只能一个人枯守着恐惧。
这个时候,才想到昨天晚上做噩梦之后,就是吟唱那首歌才驱走内心恐惧的,便张开了嘴,用很低的声音吟唱了起来。
一声又一声,一句又一句。
心中的恐惧慢慢的消除中,就这样慢慢的进入了梦境中。
梦境里面,他还是在这个房间里,还是在漆黑的夜晚,也是一遍又一遍的吟唱着那首歌,只不过梦里面的自己,悬浮在床上。
下面,还有一个睡着的人,发出轻微的鼾声。
除了吟唱,他也不敢做别的事情。
甚至连往窗户那边望一眼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