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吃惊的是传说中的灼华公子并没有在濯玉仙君的傲人的风采下黯然失色,要形容就是公子温润如玉,如灼灼桃花。
和濯玉仙君的婚服款式相同,但也有不同之处,灼华公子的婚服绣满金线桃花,腰间束着白玉带,衬得肩宽腰窄。衣摆随步翻飞时,金纹忽明忽暗,像千万片桃花瓣被春风卷着落满身。
乌发束在金冠里,簪头垂下的红缨穗扫过耳尖。眉似墨笔勾出的远山,眼角却天生微翘,琥珀色的瞳孔里像酿着蜜糖。鼻梁凝着玉雕的温润,唇色比喜服浅些,像是刚咬过三月带露的樱桃。
满场喧闹突然静了半瞬,听得苏漓发冠流苏尾端系着的铃铛叮当轻响才回过神来。
桃花瓣扑簌簌落下沾在他肩头桃花纹上。转身时衣带缠住半片飞花,满堂宾客都成了褪色的水墨,唯这袭红裳鲜活无比。
谁说这是山野村夫,分明是谪仙下凡尘!
陶志行坐在台下,终于看到他们一起穿婚服的模样了,当时在素阳峰给他们试婚服时的遗憾终于弥补了!突然有点理解当时慕容师叔为什么要扒了灼华公子的喜服,不想让他穿出来了。若是他的道侣穿出这样的风采,他也恨不得把人扛回去藏起来。
“白姝,我不想穿你绣的婚服了,你看看人家慕容师叔的,看看灼华公子的!你那个还是女装,狐狸头还歪歪扭扭的,感觉穿出去很丢脸啊。”陈长风惊艳地看着台上两人,羡慕地盯着那套婚服,若是白姝穿上灼华公子那款女式的嫁衣那该有多么惊艳。
“你、说、什、么!”白姝咬牙切齿地伸手拧住陈长风的耳朵,恶狠狠的靠到他耳边说道:“再说一遍,那可是我亲手绣的,你穿不穿?”
“穿穿穿,什么我都穿。”陈长风龇牙咧嘴地拉下白姝的柔荑,顺势握在掌心。“你绣的麻袋我也穿。”
“哼,嬉皮笑脸。”白姝佯装生气别过头,手指扣紧他的大掌,唇角悄悄翘起。
苏漓神情自若地与慕容泽并肩而行,从未露出半点怯懦。
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把山野村夫的标签从苏漓身上取下,这从容淡定的气度不是一个高攀仙君的山野村夫该有的,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濯玉仙君的心中,苏灼华不是高攀。
他们之间存在的是自然而然的平等关系,没有日复一日的宠溺,哪里会有筑基期在大乘期面前的从容自信?
等等!筑基期!不是凡人吗?不是五行灵根废柴山野村夫吗?一个标签都对不上啊!绯闻就是绯闻,人家灼华公子哪有那么不堪啊!
从濯玉仙君身边多了一个凡人开始,到现在的结契大典,两年都不到,人家变成筑基期了,什么废柴,分明是天才!
萧辰首徒秦安扬捧出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把灵犀匕首,阴阳鱼玉盏与双鹤衔枝的玄铁匣,匣中红绸裹着两枚千年蚌精孕出的同心玉环。
素洄仙君和萧辰一起引出一缕本命灵气,在莲花台上织出流转的星河阵,阵眼悬浮的鎏金契卷自动铺展,墨色字迹竟是采昆仑雪松烟与东海鲛人泪调和而成。
慕容泽和苏漓毫不犹豫地用灵犀匕首割指尖血滴入阴阳鱼玉盏,血珠相融时化作两尾游龙,衔着彼此一缕青丝没入契卷。
两人同时在契卷上面画出一个复杂的符文,异口同声地说道:“吾今在此祷告天地,我慕容泽(苏漓)与苏漓(慕容泽)结契双修,仙路漫漫,共证大道,纵使灵脉枯、金丹碎,不弃同参之道;哪怕劫雷落、轮回改,不负比翼之诺。若违此誓,心魔丛生,修为不得寸进,人神之所共弃。天道为证,生死相依,合卺交杯,契!”每个金字落地便绽开一朵并蒂金莲,直至整座莲台铺成花海。
最后执起灵犀剑同挑红绸,玉环触肤生温,内里游动着两人精血绘就缠枝纹,一朵并蒂莲傲然怒放。契卷化作金粉渗入眉心,观礼者皆见他们发梢无风自缠,恍若三千世界从此多了一条斩不断的因果线。
众人听到这誓词不由得头皮发麻,相当于心魔大誓啊,但凡有一点背叛之心,修炼之路也就到头了。
慕容泽可不管这么多,他要眼前这个人的全部,哪怕是某天七情劫到来,自己无法抵抗,他也要和眼前人一起做雷劫之下的灰烬,生生世世纠缠,所以他的誓词狠毒地带着诅咒,带着不顾一切的占有欲。
慕容泽和苏漓端起阴阳鱼玉盏,两手交叉饮尽杯中酒。
秦安扬端着托盘,向他们微微一弯腰退下去。
华云仙子沉声高呼:“礼成!”众人掌声雷动。
两人转身面向素洄仙君和萧辰,一搂衣袍准备跪下敬茶,被溯洄仙君皱着眉头用灵力虚托着:“不必跪下,敬茶就成。”
“对对对,一家人不必在意那些虚礼,咱们喝杯茶就成。”萧辰马上接口。
秦安扬有眼色地把茶递到二人面前,慕容泽和苏漓一人端一杯递给自家长辈。
素洄仙君喝过茶,向苏漓招手,待他走过去以后,翻手取出一只银色的护腕放扣在苏漓的右手上。“这是为师给你打造的法器,当做见面礼送给你,里面含有为师的三道剑气,若是遇到不敌之敌,只需要灵力催动,戒中剑气自然释放,可以发出为师全力一剑。若是用完了就让濯玉为你补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素洄仙君对苏灼华自称为师,还给了他一个护腕法器!摆明了就是要给苏灼华撑腰,那里面含有大乘期巅峰的三道剑气,相当于无敌的存在,敢惹他那就是找死,分分钟削成丝丝儿。
呵呵,看以后谁还敢在他面前提山野村夫这几个字,或者不长眼得罪他,小心修仙界第一剑修和第二剑修当场把人削死。
苏漓恭敬地谢过长者赐,神情荣辱不惊再次让他在众人的印象中升华,从此开始,灼华公子的名号再也不会沾染“废材”那般的词语。
后台超硬的苏漓回到慕容泽身边,宽大的广袖之下偷偷勾住自家道侣的尾指。
慕容泽嘴角扬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众人再次卒!
有生之年能看到濯玉仙君的微笑,三生有幸。
“苏灼华,你当真要与这个背叛人族的魔修结为道侣吗?”一道讥诮的声音响起,突兀尖锐,又不合时宜。
苏漓皱眉,看向清晖宗的席位。这个关头,雷云霄竟然敢这么做,他疯了吧!呵,雷云霄竟然不把萧辰的话放在心上,私自携带留影石进场观礼,难不成就有什么后手?
砰!萧辰拍桌而起,怒道:“雷少宗主,请慎言!”
“诸位!大名鼎鼎的慕容濯玉已经是一名堕仙,他给妖兽下控妖丹,控制妖兽屠戮青阳镇,还用血祭大阵炼制邪丹。有留影石为证!”雷云霄反手取出一个留影石,注入灵力,一个昏暗的水牢中,濯玉仙君一身玄色衣裳,缓缓踱步进水牢。
青苔在石缝间渗出幽绿磷光,潮湿腐气裹着铁锈味凝成薄雾。玄铁链碰撞声从暗河深处传来,惊起岩壁倒悬的冰棱,碎落在墨色水面上,此刻正随他的脚步声泛起涟漪。
锁龙柱上垂着枯草般的头发,曾经矜贵的鲛绡外袍已成褴褛布条,露出溃烂见骨的肩胛,两根寒铁锁链贯穿琵琶骨。当玄色衣摆扫过水面时,囚徒凹陷的眼窝突然颤动,溃烂的唇缝里溢出嘶哑气音:\"杀…了我…”
慕容泽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对方下颌,凝视着着脖颈处溃烂的逆鳞伤痕,指尖掠过对方空洞的眼眶,冰霜悄无声息爬上颤抖的躯体。
“那不是清晖宗的新晋天才沐风吗?不过是个小小的元婴真君,值得濯玉仙君大动干戈吗?”人群里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光风霁月的白衣仙君,突然一身玄衣,视觉冲击太大。导致众人心中齐齐怀疑他们是不是出现幻觉,又或许仙君的里子真是一个不堪的人。
“濯玉仙君或许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光风霁月。”
“谁知道呢?他修道时间那么短就超过他的师兄和师尊,说不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呢。”
“啊?是什么邪术?吞噬修士的修为?”
“说不定哦,不然谁修道不过两百年就达到大乘初期?”
场面逐渐失控,议论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围绕慕容泽的黑白装扮,讨论他的表里不一。
留影石画面一变,青阳镇的死伤惨重景象,兽潮入侵肆意践踏的影像如走马观花。
沐风突然出现在画面中,他神情木然,脸上布满傀儡特有的纹理,正在挥着骨鞭乱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