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姬深夜回到小茅屋,不由得叹了口气。
只见小茅屋房顶上,一位白衣女童正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甘草,嘴里时不时地哼着小曲。
陈姬抿抿嘴,掏出自己仅剩的一枚香火钱抛给白衣女童:“最后一枚,真的没有了。”
白衣女童接住香火钱扔进嘴里,嘎嘣脆地嚼了起来:‘我把房间打扫得很干净。’
陈姬叹了口气走进房屋,却是整洁如新,就连床单被罩都很干净,整间房子连一粒灰尘都没有。
只是工费贵啊,打扫一次就要一颗香火钱,一个月打扫一次还好,可她是一天打扫一次。这才刚回来三天,三枚香火钱就被敲诈勒索完了。
听黄山说,白衣女童是一条小江河的水运显化而生,如今寿命已经到了极限,急需一大笔功德续命;亦或者找个人结契,强行续命。
只是结契的话弊端很多,例如修为会因为“主人家”的停滞而停滞,当然也会毫无察觉的吃掉“主人家”的灵气。
可谓是“双输”的局面。
陈姬忍不住吐槽,需要功德你就下山做好事啊,需要结契你就去找个命硬的人不就好了?老在我这小地方算怎么回事?
自己好不容易混来三枚香火钱,还没在裤裆里捂热乎,就被这小丫头片子吃没了!
越想越气越想越不服,陈姬恶狠狠地瞪了眼屋顶,在生气和窝囊之间选择了生窝囊气。
没办法,自己的三境打不过人家五境大修士!
陈姬越想越憋屈,憋屈地端起桌上的水碗一饮而尽。
降降火!
随后便盘腿坐在床上开始呼吸吐纳。
只是不到一个时辰,少年的脑袋便昏昏沉沉的,身子一歪自然而然地呼呼大睡起来。
白衣女童蹑手蹑脚地来到陈姬床边,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小声嘟囔:“黄道长说,你就是我的结契之人啊。
我觉得黄山比你靠谱,所以…我听他的。”
白衣女童轻轻趴在陈姬胸口,听着少年的心跳声,渐渐闭上眼睛。
白色灵气好像丝线般,从白衣女童心口涌向陈姬胸口。
同样,陈姬的胸口也有一股青色灵气,和白衣女童胸口的白色丝线交融。
在少年眉心处,长出一枚雪白印记,如开天眼。
“主仆契约已成。”
陈姬昏昏沉沉间,只觉得境界在不断攀升,在三境巅峰时停滞。
少年进入梦乡,舒服地咂咂嘴。
在老人峰的山巅处,赵篆忍不住咂舌:“我还以为要天雷勾动地火,来一番大战,没意思!
去青鱼儿那里看看,看看今晚是和哪位道姑同床共枕啊?”他坏笑着御风而起。
天师府内,赵天禧和黄山相对而坐,问道:“师兄,签文如何?”
“留在山上会死,下山也会死,但…置之死地而后生。”赵天禧平静地说道:“当初救他,只是因为他和故人有些许因果牵扯,但如今看来,不让他下山,那位故人是不会出现的。”
黄山问道:“李长吉?”
赵天禧点点头,许久后才说道:“他是天生当野修的料,在龙虎山只会埋没了他,让他下山吧。”
黄山:“那我安排人送送他。”
第二天,陈姬一觉醒来发现小茅屋里的东西全都没了,虽然本来就没有多少东西…
而那位白衣女童,背着一个瘪的棉布行囊,怀里还抱着一把比自己都长的桃木剑,正可怜巴巴地看着陈姬。
陈姬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是做什么?”
白衣女童抹抹眼泪,哽咽说道:“我怎么知道你哪里得罪了天师府那群黄紫贵人?
本来想着跟你结契能吃上一口公家饭,现在好了,跟你个境界低微的臭小子结契不说,连龙虎山也不叫我待了!”
说完,白衣女童便嚎啕大哭起来。
陈姬揉揉耳朵,疑惑道:“什么跟什么啊?”
程雪色走进来,说道:“陈师弟,因为你在清远县打杀了那名一境修士,大天师震怒,要把你逐出龙虎山……”
这话把陈姬给逗乐了,自己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居然能被龙虎山大天师亲自下令驱逐,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感伤。
程雪色递给少年一个包裹,说道:“师弟,山下不如山上,那里人心诡谲,万事小心。
这里有十张雷符,一张五雷法印,五十枚香火钱,加上这小家伙身上的桃木剑,便是龙虎山下山必备的装备。
日后多加小心,待我跻身八境便可下山游历甲子,到时候我会顺着这枚天师印去找你!”
陈姬点点头,秉持着“人家给我就要,但日后一定报答”的修仙原则接过包裹,并没有太多感伤,而是说道:
“愿师姐早日登顶山巅!今日之恩,日后定当报答!”
程雪色抿抿嘴,收起眼中不舍:“慢走。”
一大一小二人慢悠悠的下山,白衣女童的脸一直挎着,嘴里嘟嘟囔囔的听不清楚,像是在骂人,又像是在说说委屈。
“我的公家饭碗,才刚吃了两天,两天就没了……”
陈姬揉揉她的脑袋:“话咋这么多呢?”
白衣女童一瞪眼:“他们都看不起你,偏偏你又不争气,好不容易在龙虎山这样的大宗门混了个一席之地,你倒好,还没待够一年就被人家赶出来了!”
“***&&***##¥¥¥%%!!!”
听着白衣女童的唠叨,陈姬只能捂着耳朵,心想这小家伙还是变成长虫讨喜。
到了山脚,能看到络绎不绝的香客前往龙虎山请香,听说甚至有人为了点那所谓的“头香”天不亮就要在这里等。
陈姬有些不理解,心诚则灵,只要心诚,哪怕你是最后一个点香,那也是头香啊。
白衣女童回望一眼龙虎山:“别了,我的铁饭碗,别了,我那源源不断的香火钱。”
陈姬叹了口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笑道:“走吧,先去山脚下的县城买份中土神洲的地图!”
白衣女童极其不情愿地跟上少年的步伐。
“道友!请留步!”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
陈姬有些意外,如今的自己已经不再身穿龙虎山灰袍,这人是怎么看出来自己是龙虎山道士的?
他循声看去,只见一位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坐在一张算命桌子后,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陈姬嘴角一阵抽搐:
“在龙虎山脚下……算命?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这么好的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