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姬忍不住粗重的喘息,颤抖着一拳打在男子脸上。
这一拳软绵无力,甚至不如稚童间的嬉戏打闹,却让男子心中荡起一缕春风。
剑修道理全在剑上,要的就是哪怕死到临头依旧不服输的气魄。先不说少年境界高低、资质如何,单论这一拳。、
在男子眼中这一拳可抵得上千拳万剑。
妖族大地的修士敬重强者,更敬重那些不怕死,敢于舍生取义的豪杰。
“我会用用妖族大地最神圣的祭祀,杀掉你!”他攥着陈姬的心脏将其身体高高举起,猛地在地面上砸出蛛网般的裂纹。
不知道为什么,少年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大仇未报身先死,值得这位十五六岁的少年哭上一哭。
一滴眼泪顺着少年的眼角混着血液滑落。
男子叹了口气,说道:“为了让你死个明白,我叫林混,是妖族大地的真仙修士。按照你们人间的境界来说,就是十二境。”
说着抽出手,撕开少年身上的文武袍,用手指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划出一道血痕:‘我会先吃到你的心脏,随后是肝脾肺肾、肚肠、双眼……留个名字吧,或者说句遗言,向这座人间道个别。’
陈姬面色微张,却始终无法吐出一个字。林混按住他的脑袋狠狠一拽,竟是直接将少年的灵魂拽出体外:“你不会感受到疼痛,可以说话了。”
陈姬看着自己血淋淋的肉体,牵强的笑笑:“我叫陈姬,至于遗言嘛…没有。”
林混点点头,先是震碎少年左臂,随后拽出心脏,笑着说道:“这么好的苗子可惜了。”
他看着少年胸口的“诛”字,咧咧嘴:‘这年头还有还有人用这么粗糙的诅咒术?也不怕被懂行的笑掉大牙。’
一挥手,竟是将司马家的诅咒术抹除:“你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陈姬苦涩的笑笑,心中默念“娘,孩儿不孝…”
他轻轻吟诵着李先生曾教的一句诗:“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叫天下白。”
少年属鸡,那是的诗鬼便将这句诗教给他,说刚刚好,也带一个“鸡”,很有缘分。
林混嗤笑:“小家伙,这句诗可不应景啊。”
陈姬的生命就像即将落下的夕阳般,日落,陈死。
共同赴死的,还有小白,主死臣辱。
林混一边吃着脆嫩的心脏,一边笑道:“你们这些人间人真是的,还签订什么主仆契约,一点也不爽利。换在妖族天下,不是我炼了她,就是她炼了我,哪有这么麻烦?”
陈姬灵魂心如死灰,面容枯槁的摇摇头,一言不发。
人无心,怎可活?
曾经答应过李先生要成为大剑仙,天底下最大的剑仙,白玉京管不着的大剑仙。
现在怕是做不到了。
看着自己被一点点吃掉,恐惧和愤怒在心中蔓延,他忍不住说道:“能不能快点?你现在这个样子很恶心。”
林混哈哈大笑:“没问题没问题,我若是显出真身,你这点东西都不够我塞牙缝的。我怕吓死你!”
陈姬摇摇头:“眼不见心不烦,你显出真身嚼了我这肉身便是。”
林混哈哈大笑,竟是直接显出一尊数百丈的蜥蜴真身,全身呈现幽绿色,一双血红色的大眼一动不动的看着陈姬的肉身,声音浑厚:
“我这真身如何?”
陈姬深吸一口气,心中像被砸下一块大石头,若是肉身还在的话,双腿肯定会忍不住打起摆子来。
心服口不服:“还…还可以。”
蜥蜴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陈姬一口吞入腹中,绿色的粘液顺着嘴角滴落砸在脸上,散发着的恶臭令周围树木都发生枯萎。
“娘,孩儿不孝了。
小白,李先生,对不起……”
“实力过于悬殊,先生不会怪你。”一道温柔的嗓音在一人一妖心湖中响起,林混猛地顿住身形,如临大敌。
只见二人头顶高空处,站着一位身穿青衫身材清瘦的俊美年轻人,正一脸笑容的看着林混,他轻声问道:
“你,想死吗?”
“李…李贺?”
不等林混做出任何反应,那活了几千年的“年轻人”一手高举,显出一尊漆黑的万丈法相,对着这只傻逼蜥蜴的脑袋就是一掌拍下!
一声凤凰叫在空旷的山中回荡,把林混拍的眼冒金星。同时,整座龙腰洲向海中下降三尺有余!
修士斗法,往往因为天地规矩在,不敢使用本境界的全部实力,若是做出什么有损大道的事情,便会招来天厌,导致此生攀登无望。
故而不敢用全力波及山川,只敢针对眼前敌人。
可这个疯子李贺则是例外中的例外,大道早已登顶,人间白玉京、净土、大同洞天,谁都会对李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贺下落到陈姬身边,随手指向陈姬心脏处,丛林中万千动物骸骨中冒出森森鬼气,凝聚为一颗崭新的黢黑心脏。
“日后,每五十年都要找一处极阴之地温养鬼心,否则就算是我,也回天乏术。
直至你跻身飞升境之前,每五十年都是如此。”
陈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自己道行浅薄,还不知道什么是极阴之地,不等开口询问,便见到林混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李贺摆摆手,示意无妨,缓缓走到林混真身前,问道:“不服?”
林混赶忙低下头,换上一种谄媚的姿态:“服,前辈,我服了。”
柔顺的像一只主人饲养多年的小狗。
妖族敬重强者,对强者往往谄媚,希望能够闻道一二。但现在的林混不求别的,只求自保。
李贺点点头,一手拽着它那巨大的头颅往地上一按,将其镶在土里,随后抬起一脚踩在头颅上又往下压了几分:“土好吃还是心肝好吃?”
林混赶紧灵魂出窍来到李贺身边,搓着双手一脸谄媚:“土好吃,肯定是李前辈赏的土好吃啊!”
李贺朝不知所措的陈姬扬扬下巴,林混秒懂,立马把这小屁孩的灵魂给按回身体。
陈姬只觉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传来剧痛,捂着肚子强撑着站起身,不让肚肠散落一地。
鲜血顺着指缝流出,少年俊美的面庞变得毫无血色。
林混谄媚的看着李贺:“前辈,您看…是不是把脚松开?当着晚辈的面,我这也是要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