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晨带着小宇到家的时候,博亚也早回来了。这个人,啥时候这有时间了,正琢磨的时候,博亚已经热情地抱起了小宇。
“小宇,舅舅买了一只大风筝,咱去花园放风筝,怎么样?”
“好呀,好呀!”
小宇拍着手说着,这个博亚,以前总是阴沉着脸,好像欠他多少钱似的。这次见面,发现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好像换了一个人,特别是对小宇,稀罕死了。
“小宇,别总缠着舅舅,他很忙。”
“今天不忙,我们公司全体员工放假。”
不由分说,这小子早抱着小宇没影了,客厅里,留下雪梅娘俩,正好说说话。
从依晨走进这个家,娘俩就没红过脸,雪梅对依晨始终不错,长大以后,依晨对这个继母也很尊重。
在A市,两个人的亲人可以说掰着手指头都能算出来,因此,彼此都很珍惜这个缘分。
娘俩走到厨房,边说着话,边聊起天来。今天,雪梅给工人厨师都放了假,亲自想给孩子做点拿手菜。
“依晨,小宇也大了,以后遇到合适的,也应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了。”
“阿姨,我不想结婚了,我想陪着小宇,娘俩过也不错。”
“不行,你还年轻,家里没个男人怎么行,再说了,小宇也需要父爱啊!”
“但我目前不想考虑。”
依晨在婚姻感情上,表现得很坚决,引得雪梅连连摇头。
“唉!这也是你爸我俩的疏忽,让你小小年纪,受到感情之苦。”
“和你们没关系,阿姨。”
“怨恨阿姨吗?”
“没有我和他分手,与你们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
雪梅知道,依晨说的话是真的,这姑娘,从小到大,顾虑太多,心思重,也给自己施加了压力。
“你呀!为什么活的那么累呢!有时候,不要顾虑那么多,好多东西,都是人制定的,但人也可以打破啊!”
今天继母的话很多,好多话都是含沙射影,针对自己的感情生活。依晨不由得警觉起来。
“您和爸爸的婚姻,虽然打破了原则,但幸福吗?后悔过没有?”
依晨突然的问话,让雪梅愣了一下。
“我和你爸在一起的时候,很幸福,并且现在也不后悔,虽然有时候受到良心的谴责,主要是对你的妈妈。”
“你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候,双方是不是都有婚姻呢!”
雪梅的眼睛看向了窗外,这时候,她的心也许是复杂的。过了一会儿,转过头来,看向了依晨。
“依晨,有时候爱情来的时候,虽然外界因素不允许,但真的控制不住。哪怕是粉身碎骨,直接死掉,也都不顾虑了。”
“也挣扎过吗?”
“当然,道德的谴责,人们的眼光,让我曾痛苦很长时间,所以才有了一边良心的不安,一边却在放纵着自己。”
依晨有些懂了,她和凌宇的私奔,不正是这样吗?
雪梅好像看出了依晨的想法,摇了摇头。
“依晨,你不同于我们,我和你爸,确实错了,虽然我对博亚他爸没有愧疚感,但在你母亲面前,晨国我俩永远是罪人。我俩曾说过,等到下面的时候,会一起向你母亲赎罪。”
“都是我爸爸的错,与你无关,你不知道我爸爸已经成家了。”
“不是不知道,是装傻充愣。因为爱他,想拥有他,所以违心地把他塑造成未婚男子,躲避着那个问题。”
“唉!老天爷最后还是惩罚了我们,让晨国早早离开了我。”
“阿姨,过去的事,希望你别再自责了,这些年,你对我的照顾,对我爸爸的爱,相信妈妈早已经原谅你了。”
“依晨,是我无法原谅自己。”
雪梅苦笑了一下。
阿姨,为什么和我说这么多?难道她在向我忏悔。不对呀!她应该对念晨或者妈妈说去。
“因为我不想让你和我一样,背负着罪责过日子。”
“我也一样,明知道和他有失伦理纲常,却偏偏不听话,以至于爸爸……”
依晨哭了。
“不,你们不一样,最起码,你们没有对不起对方的配偶,你们是独立的个体,还有,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可是,我们在伦理上不允许的,一样伤害到身边的亲人。”
依晨有些纳闷,多年前,继母不是这样的语气,自己和凌宇的关系,是让人不齿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看到凌宇和你备受感情的煎熬,我突然发现,也许我们错了,或者根本没有对错。”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爱,在没有血缘关系,不背叛婚姻的前提下,爱应该是第一位,不是吗?”
依晨苦笑了一下,这么多年的困扰,与其说是心理的束缚,不如说是来自继母的态度。
依晨明白了继母的意思,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释然了自己弟弟的恋爱,可是,有什么用,一切都已成为过去。
“阿姨,我和他的事不要提了,他已经有了幸福的家庭,而我有了小宇,这样平静地过着,挺好的。”
“凌宇离婚了。”
姚雪梅突然说出了这句话,依晨猛地抬起了头。
“和雪儿?”
“说是离婚,其实从来没有事实婚姻。雪儿忍不了了,离开了凌宇。”
依晨不知说什么好,此时,她的心五味杂陈,为雪儿不幸的婚姻感到惋惜,也为凌宇担心着。
“那舅舅一定很难过吧!”
“很消沉,他觉得自己是个废人,如果博亚不去美国,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以为他过得很好呢!”
想起这些年,凌宇的大起大落,身体和精神的几次折磨,依晨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了。如果不是她的离开,凌宇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愧疚在心中慢慢升起。
“对不起,阿姨。”
“谁也没想到凌宇这样的痴情,这些年,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在感情上已经麻木了。”
凌宇太可怜了,依晨仿佛又看见了在大街上走着的凌宇,胡子很长,头发凌乱,浑身散发着流浪汉特有的气味。
“自己真的把他害得好惨。”
“依晨,你爸爸给你留的录音笔,我看还放在你的房间抽屉里,这多年过去了,你应该有勇气打开了,说不定,你爸爸的想法不是你所想象的呢!”
“嗯,我试试。”
娘俩正说着话的时候,外面传来小宇的声音。
“妈妈,舅舅薅我头发。”
依晨突然明白了什么,抱起小宇,头也不回离开了萧家。
娘俩茫然地站在门口,竟不知道开口挽留了。
是不是太心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