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律树沉默了一会儿,没有隐瞒的跟何兰香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他知道就算他不说,父母也会从别的地方听到,N市是挺大,但是朋友圈很小,他不认为夫妻吵架,能瞒得住家里人。
就算他能忍着不说,周芳那张嘴,可憋不住。
何兰香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她的儿子她知道是什么秉性,就算娶妻生子,可父母兄弟也是家人,断不可能为了小家,全然抛弃大家。
何况是周芳这种不论对错的“掠夺”。
这明晃晃一个搅家精啊!
像极了律树的太奶和奶奶,还有她那个妯娌。
她才生了两个儿子,最怕兄弟俩不团结,像她男人和他大伯,哪里像俩兄弟啊!
她最怕娶到这样的儿媳妇,偏偏就娶到了!
老天爷啊!他们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如果一开始知道周芳与她父母一样品性不好,她宁愿儿子立马离婚!
没结成婚,被取笑了又如何?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又不是他们家言而无信!
是他们做父母的优柔寡断害了孩子啊!
何兰香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哗啦啦啦的流,萧律树赶紧扯纸递过去。
萧律树心里也难受,他从小看着自家与大伯公家如同陌生人,再看着自家与大伯家,不咸不淡的维系着亲戚关系。
以此为戒,加上父母的殷谆教导,他怎么会不明白兄弟不团结不和睦,对家庭的伤害呢。
“妈,你别难过,又不是身体不行了患上什么绝症。
她如果实在改不了,就分开过了。否则,”萧律树顿了一下,“否则我们整天吵架对孩子也不好。”
想到儿子越发乖巧的样子,萧律树一大男人心都软了,揪着痛啊。
“妈,我现在做爸爸了,我知道做什么选择对孩子最好!我已经不是懵懵懂懂的年纪了,你别操心!”
萧律树越说,何兰香越难受。
听儿子这些话,他对周芳是没什么感情了,也对,本来就是相亲结婚,认识都没有几个月,能有多深的感情!
就算一开始有些好感,结婚的时候被摆一道,冷水浇烈火,也凉透透的了。
说到底,还是他们害了孩子!逼着儿子相亲结婚。
母子俩正低声说着,萧振业进屋来了。
何兰香正擦着眼泪呢,看到老伴,没想着隐瞒。
于是,难受的又多了一个人。
“唉——”萧振业长叹,“律树,你三伯一家,第一次在咱家吃饭,你知道为什么吗?我想你应该知道。
我自小崇拜你三伯这个哥哥,他像你伯祖母,斯斯文文的,话不多,人聪明,读书又厉害,可是你太奶、爷爷、奶奶太霸道,我只能远远看着你大伯公家,不敢与他们多来往。
等到我们各自结婚,有了孩子,吃喝不靠长辈,有能力不服从他们的要求了,却已经没有勇气去修复兄弟感情了!隔阂太深了。
还好,还好你弟弟与言宝要好,我们这个扭曲的大家庭,在律字辈才有了转机。
你爸我没什么文化,但是在外面看过听过不少故事。很多老板,赚了大钱,媳妇不给力,败了人缘,后面都慢慢败下来了。
不说远的,大岭村那个首富,在村里之前一呼百应的,后面,接了工程,村里人都不愿意跟他干,就是因为他媳妇太厉害了。
这叫什么,妻贤夫祸少,就是说,如果媳妇不贤惠,总拖后腿败人缘,当家的男人祸事就多了。”
似乎是晚上喝了点酒,开了嗓!萧振业一改往日沉默少话的模样,跟萧律树说了很多心里话!
萧律树怎会不明白老爸的意思呢?如果周芳一直不改,待律桂成家,有了妯娌加入,他们兄弟之间的情分也会慢慢被磨光了。
如果他们这一辈来往少,他们的下一代也没有什么兄弟感情了。
一家三口谈了很久,期间没有人来打扰。
待他们谈完话出来,小卖部的转转椅子上,萧子旭窝在萧律桂怀里,叔侄俩在看书呢,可能是在讲故事,萧子旭乐得很。
如果他处理不好周芳的问题,这种温馨的画面就会消散的,萧律树的心像被手揉了一遍。
另一边的萧律言家,孩子睡了,萧律言想码点字再睡,不过蒋博发信息来了。
蒋博:【我是下午到的,等我买好东西去墓地,已经下午傍晚时分,我妈的墓碑前,依然没有祭拜的痕迹。这说明,如果我不回去,就没有人去给我妈扫墓了!】
蒋博有时候想不通,他妈在世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怎么他妈才过世,他爸就能另娶,迅速组建新家庭呢。
组建新家庭就算了,完全把他妈忘记了,像失忆一样!如果他不是长得跟他爸很像,他都有种荒唐的念头。
萧律言:【那你记得每年回去给你妈扫墓就好了,你心里惦记着妈妈,她就不会被遗忘!
他人的态度不重要,他的凉薄是他的事,你若因此烦心,不值得!】
想了想,又接着发:【换个角度想,他要是带上新老婆和孩子去给你妈扫墓,你觉得你妈能好受,膈应着呢!
所以,你就当自己六亲缘浅吧!扫完墓就回来!上班干活去!】
蒋博看着这些文字笑了,不亏是萧律言,他总能戳到点上!
蒋博:【好,五一我再回去陪安宝玩!】
萧律言也不客气:【认真干活,安宝等你的玩具,你要知道,现在孩子的东西都很贵的!不认真干活买不起!】
蒋博笑出声来!
此生得友如此,足以!
楼下,萧爸萧妈居然也在聊天。
萧妈说:“今天我没好意思问他四婶,律树跟周芳是不是吵架了?我看她神色都不对,心里揣着事儿呢。”
从N市回家那么近,清明节都不回来,说是加班,谁信啊!况且,萧律树表现得再自然,也能看出他身心俱疲。
萧爸问:“周芳你接触过几次,觉得这小媳妇如何?”
萧妈哼一声,“没觉得怎么样,感觉跟律峰妈是一类人!”
老人常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可她觉得周芳该进的是萧振华那一家的门。
萧爸嗯一声,“以前特殊时期,周芳祖父手上出过人命!”
看他们现在都是普通农民就知道,后期拨乱反正清算的时候,她祖父肯定被清算了!
萧妈惊了,特殊时期,沾过人命的都是狠人啊!问题是,这种人,在当地应该很有名啊,怎么萧律树家不知道吗?
“他四叔怎么找了这样的儿媳妇啊?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品性好不好那得赌啊!”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这讲就是遗传啊。
相看相看,有经验的长辈会教,娶媳妇看丈母娘,嫁人看家公,这不是没道理的。
萧爸说:“周家掩藏得好,她爷奶早死了,周芳他爸过继到堂叔名下,改了户口又改过名字了。那个村里周姓是大姓,这种事情,知道的人都会闭嘴的。
当时太急了,做媒的是村里的媳妇,而且当年七婶身体不舒服,不知道怎么的就迷信起来,说家里要添人,才旺老人家!孙辈里,萧律峰已经结婚了,就轮到律树了。”
萧爸记得从相看到领证办酒,不到半年时间!这时间内,萧振业加紧速度,装修好了现在住的那栋楼房,紧接着办喜酒,把这些大事都堆在一起办完了。
“彩礼这块,端倪已现,居然还坚持下来!这不是害孩子吗?周家玩的这一手,跟那种仙人跳似的,明显是算计好了的啊!”
萧爸叹气,可不是吗?那些年萧振业在工地赚了些钱,被周家盯上了也说得通!
有些话萧爸没说出口,他觉得,周家敢算计萧律树一家,可能是知道他们这一房兄弟不团结!
在农村,打架亲兄弟一起上,可兄弟不团结,像一盘散沙,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