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然嘴唇动了动，想问一句：“你说的东西，不会是....？”
但他没说出口，他现在太虚弱了，说一个字都费劲。
“张天师，你要下去打架迈？”冯宝宝问道。
“贫道是天师府的守护者，自当去清理这些老鼠。”
“他们挑错了时候，也选错了对手。”
他看了李道然一眼，眼神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敬畏，有决绝。
“贫道先去料理这些宵小，道祖若不便，在此稍候便是。”
他这话，既是请示，也是承诺。
看李道然一时三刻没有表示。
老天师再次开口。
“道祖，战火污秽之地，不该惊扰您。您在此稍候，贫道去去就回。”
老天师语气坚决，他转向李道然，眼神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敬畏和决绝，
在他看来，道祖在此，龙虎山便有了定海神针。
他这个做弟子的，必须去把门前的垃圾清理干净，不能污了道祖的眼。
他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那股杀气冲破夜色，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
他深吸一口气，身上的金光猛地膨胀开来，不再压抑。
他双脚一踏，整个人像是一道金色的闪电，
划破夜空，直奔山下混乱最严重的区域。
老天师走后，周遭又恢复了后山的寂静，但山下传来的厮杀声却更加清晰。
李道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体内的炁几近于无，骨头缝里往外冒着寒气。
他知道，再这么盘坐下去，自己别说“高人”，只怕连个普通人都不如了。
【万物归源】的恢复能力太有限了。
要快速恢复的话。
他必须尽快去到有丹药或者能提供能量的地方。
“宝儿，把我背过去。”他轻声对冯宝宝说。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而富有深意，像是这并非无奈之举，而是“道祖”体察民情、亲临现场的某种必要仪式。
冯宝宝回头看他一眼，眨了眨眼，却没动。
“背你？你不是道祖迈？道祖不得飞过去？”
她的声音显得格外纯真。
李道然心头一紧。
这个蠢孩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身体虚弱得连假笑都挂不住。
他随后看向冯宝宝，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
“道祖也有累的时候，你快点！”
冯宝宝点了点头，走到李道然面前，二话不说，直接蹲下身。
那结实而可靠的后背，宽阔而稳定，透着一股与她少女身形不符的力量感。
李道然心里五味杂陈。
他一个顶着“道祖”名头的穿越者，现在居然要靠一个心智单纯的异人女孩当“坐骑”。这叫什么事儿啊！
但他没得选。
他费力地趴在冯宝宝的背上，那份与自己虚弱截然相反的、充满力量的平稳感传来，让他莫名地感到了一丝心安。
冯宝宝轻轻松松地将他背了起来。
“走这边。”他轻轻拍了拍冯宝宝的肩膀，用下巴指了一个方向——那是他感知到青牛所在的方向。
“嗯。”冯宝宝应了一声，迈开脚步。
李道然趴在冯宝宝背上，心有余悸地看着老天师远去的方向。
“张之维的速度，真不是盖的，简直是人形闪电。”李道然心想。
他艰难地抬了抬手，搭在冯宝宝的肩膀上。
“宝儿，你真的一点都不怕？”他再次问道。
冯宝宝走得很稳，仿佛背上只是一件轻盈的衣物。
“怕啥子？”
“就是……下面打得很凶。”李道然说。
“打就打咯，”冯宝宝平静地回答，“谁厉害就打赢。打输了就跑。俺以前就经常打架，没什么好怕的。”
李道然沉默了一下。
“你说的对。”
他们绕过了一片小树林，终于看到了他的青牛，正安静地蹲卧在一块巨石旁边，悠闲地反刍，仿佛对山下的动静毫不在意。
李道然看到青牛，眼睛一亮。
“宝儿，把我的牛也带上。”李道然拍了拍冯宝宝的头。
冯宝宝停下脚步，歪头看了看那头体型硕大的青牛。
“带牛？那怎么走？”
李道然本来以为冯宝宝会牵着牛，或者让牛自己跟着。
“你牵着它跟着我们一起下山，别让它跑丢了。”
冯宝宝摇了摇头：“太慢了，要得快些。”
她把李道然放了下来。
李道然刚落地，身体一阵虚弱，差点没站稳，赶紧扶住了旁边的石头。
“你要干啥子？”李道然疑惑。
冯宝宝走到青牛身边，伸出手，那只手看起来白皙而纤细。
李道然心想：“她想摸牛？还是让牛自己跟着？”
他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冯宝宝就做出了一个令人目瞪口呆的动作。
她双手抱住青牛粗壮的腰身，双腿微微发力。
李道然眼睁睁看着，那头足有数百斤重的青牛，竟然被她轻轻松松地“拔”了起来！
青牛似乎也愣住了，一双圆溜溜的牛眼瞪着，嘴里还没来得及吞下的草料啪嗒掉在了地上。
“哞？”青牛发出一声困惑的鼻音。
冯宝宝将青牛像扛麻袋一样，直接扛在了自己的另一侧肩膀上。
“走咯。”冯宝宝转过头，看向李道然，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只是扛了一袋米。
李道然震惊得下巴差点脱臼。
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纤细的少女，背上背着一个“道祖”，肩膀上扛着一头几百斤重的牛？
“这……这真是……”李道然此刻虚弱得连一句完整的槽都吐不出来。
他扶着石头，艰难地朝冯宝宝走去。
冯宝宝看到他走得慢，立刻又蹲了下来。
“快点上来，要得急。”
李道然心里叹息一声，趴在了冯宝宝的背上。
冯宝宝再次起身。
于是，龙虎山后山，出现了极其诡异且荒谬的一幕。
一个神情淡然的四川少女，以稳定得不可思议的步伐，背着一个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男人，肩膀上还扛着一头满脸懵懂的青牛。
她背着一牛一人，向着山下那片血火交织的人间地狱，缓慢而坚定地走去。
“宝儿，你……不累？”李道然试探性地问。
“不累。”冯宝宝摇摇头。
“你力气好大啊。”
“这是个秘密。”
“好吧。”
冯宝宝一边走，一边看着前方夜空被金色的雷光和黑色的邪气撕裂的景象。
“李道然，你真的是道祖迈？”她突然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