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被擒,押解至天庭。凌霄殿上,玉帝下旨,推至斩妖台,绑在降妖柱上。刀砍斧剁,雷打火烧,皆不能伤其分毫。天庭众仙面面相觑,无计可施。太上老君出班奏道:“此猴乃天地生成,又偷吃蟠桃御酒金丹,已成金刚不坏之躯,寻常刑罚难伤。不若让贫道领去,放在八卦炉中,以文武火煅烧,炼出我的丹来,他身自成灰烬矣。”
玉帝准奏。孙悟空便被押解至兜率宫,推入八卦炉中。老君命童子扇火煅烧,意图将其炼化。
……
下界江河府,密室之内。
江河通过那丝劫气道韵的微妙感应,清晰地“看”到了斩妖台上的一幕,以及孙悟空被投入八卦炉的景象。他心中并无太多波澜,知晓这一切皆是定数。斩妖台伤不得孙悟空,八卦炉也炼不死他,反而会助其炼成火眼金睛。
然而,这过程,对于天地而言,却是一场更深层次的劫难爆发!
斩妖台上,天规刑罚之力与孙悟空的不坏之躯激烈对抗,引动天道法则反噬,劫气愈发浓烈!八卦炉中,文武之火乃先天神火,煅烧妖猴,更是搅乱了阴阳五行,使得劫气如同沸腾的油锅,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真正的劫运高潮,要来了!”江河屏息凝神,将自身隐匿状态提升到极致。他知道,接下来发生的,将是决定孙悟空命运,乃至影响未来数百年三界格局的关键一幕!而他,必须在这最后的劫难爆发中,找到那一线生机和机缘!
他不敢再轻易去捕捉劫气道韵,那太过凶险。但他的目标,却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八卦炉!
八卦炉乃太上老君炼丹之宝,内含先天阴阳二气,五行本源。炉火煅烧孙悟空,固然是劫数,但炉火本身,以及炉中残存的丹药精华(孙悟空偷吃的金丹并未完全消化,在炉火中会再次被炼化逸散),却是天地间最顶级的“养分”!
当然,江河绝不敢打八卦炉本体的主意。他的目标,依旧是“逸散”和“间接”!
孙悟空在炉中挣扎,必然会导致炉内气息外泄。尤其是当他即将破炉而出时,那股积蓄已久的狂暴能量爆发,定然会冲开炉盖,使得一丝精纯无比的炉火本源和丹药残渣混合的气息,宣泄而出!
这股气息,对于近在咫尺的天庭众仙而言,或许是灾难,但对于远在下界、早有准备、且精通水元空间遁术的江河来说,却是一次千载难逢的“隔空汲灵”的机会!这比之前的蟠桃、仙酒、金丹气息,更加本源,更加接近大道!
风险同样巨大!八卦炉气息涉及太上老君,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但江河估算,老君此刻注意力应在炼化孙悟空和后续布局上,对于一丝微不足道的逸散气息,未必会留意。这值得一搏!
他全力运转功法,神识高度凝聚,如同最耐心的猎手,遥遥锁定着兜率宫的方向,等待着那石破天惊的一刻。
七七四十九日,转瞬即逝。
八卦炉中,孙悟空躲在“巽宫”位下,有风无火,只是烟熏,将一双眼熏红了,弄做个老害病眼,故唤作“火眼金睛”。这一日,他估摸着时辰已到,猛地运起神通,双脚一蹬!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八卦炉的炉盖被一股巨力掀飞,炉内积蓄的熊熊烈火和滚滚浓烟,如同火山喷发般冲天而起!一道金色的身影,伴随着愤怒的咆哮,自炉中一跃而出!
“哐当!”一脚蹬倒了八卦炉,往外就走!炉中残存的火焰、丹渣、以及那精纯的阴阳五行炉火本源气息,也随之猛烈宣泄出来,瞬间弥漫了小半个离恨天!
就是现在!
江河心念如电,早已准备多时的“幽泉潜影遁”和《万流归元诀》同时发动到极致!他以那缕与孙悟空的因果线为引,神识如同最灵巧的触手,穿越层层空间阻隔,并非直接接触那狂暴的火焰,而是精准地捕捉到了火焰边缘、与虚空接触时自然消散的一缕极其稀薄、却蕴含着八卦炉最本源道韵的“烟火气”!
这缕气息,混合了一丝炉火本源、一丝丹药残渣、甚至还有一丝孙悟空破炉时沾染的劫运!其性质复杂而霸道!
“摄!”
江河心中低喝,以自身仙源为容器,强行将这一缕气息隔空汲取过来!
“噗!”
即便只是这一缕气息,入体的瞬间,也让江河如遭重击,五脏六腑仿佛被点燃,经脉刺痛!但他咬牙坚持,全力运转水元法力,以柔克刚,缓缓包裹、炼化这缕霸道的气息。
与此同时,天庭之上,已然大乱!
孙悟空脱困,怒不可遏,从耳中掣出金箍棒,迎风一晃,碗来粗细,一路打出兜率宫,不分好歹,却又大乱天宫!打得那九曜星闭门闭户,四天王无影无形!他更是一路直闯,通明殿里,灵霄殿外,挥舞铁棒,无人能挡!直吓得玉帝心惊胆战,急传旨意,着游奕灵官同翊圣真君上西方请佛老降伏!
……
江河强忍着体内的灼痛,一边炼化那缕八卦炉气息,一边密切关注着局势。他能感觉到,天地间的劫气,在孙悟空大闹通明殿时,已经浓郁到了顶点,仿佛整个天地都要被这股戾气撑爆!而西方,一股无边广大、慈悲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气息,正跨越虚空,急速而来!
“如来……要出手了!”江河心中凛然。他知道,决定性的时刻到了!
他不再分心他顾,全力收敛气息,甚至切断了与孙悟空因果线的主动感应,只保留最基础的被动预警。他知道,接下来的场面,已不是他这等修为可以窥探的,哪怕只是一丝余波,都可能让他形神俱灭!
他只能凭借对原着的理解和那丝劫气道韵的残余感应,来推测即将发生的事情。
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伟力,降临了!
这股力量,并非杀气,也非蛮力,而是一种包容万物、却又定住一切的绝对秩序之力!它出现的瞬间,原本沸腾喧嚣的天地,骤然安静下来!弥漫的劫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狂暴的能量波动被强行镇压!
江河即便隐匿在万里之下的水府深处,也感到周身空间一紧,仿佛被冻结了一般!他心中骇然,这就是圣人之威吗?仅仅是一丝降临的余韵,就让他动弹不得!
紧接着,他通过那丝劫气道韵,模糊地“看”到(更准确地说是感应到)了一幅毕生难忘的景象:
一只巨大无比、仿佛囊括了天地宇宙的手掌,散发着无尽金光,带着慈悲与威严,缓缓压下。手掌之中,仿佛有五行轮转,时空生灭!而孙悟空,在那手掌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他奋力挣扎,筋斗云快如电光,却终究跳不出那掌心范围!
“啪!”
轻轻一声,仿佛拈花一笑,又仿佛尘埃落定。
那肆虐天庭、搅动三界的齐天大圣,被那手掌轻轻一翻,压将下来!
手掌离开时,原地已无孙悟空踪影,唯见天际尽头,五行之气汇聚,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化作一座联绵巍峨、散发着镇压一切气息的五指山峰,轰然坐落于南赡部洲与西牛贺洲交界之处!
山峰之下,隐隐传来孙悟空不甘的怒吼,但声音很快被山峰的禁制所隔绝,变得微不可闻。
天地间,那弥漫了许久的浓烈劫气,如同潮水般退去,但并非消散,而是沉淀、内敛,融入了那座新生的五行山中,化作了镇压之力的一部分。三界,重归秩序,但一种新的、漫长的“劫数”,也自此开始。
如来一掌,五行山落。
大圣闹天宫,至此,终局。
……
江河良久才从那种被震慑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背后已被冷汗浸透。他内视自身,那一缕八卦炉的气息已被初步炼化,虽然过程痛苦,但收获巨大!他的仙源之中,多了一丝阴阳调和、五行轮转的玄妙道韵,对炼器、炼丹乃至自身修行,都有无穷好处。修为更是彻底稳固在天仙初期巅峰,只差一个契机便能突破。
但更重要的收获,是他亲眼( albeit 间接地)见证了圣人出手,天地镇压的宏大场面!这对他的道心是一次巨大的洗礼和锤炼!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天外有天,以及……那无形中笼罩一切的“天道秩序”!
“贤弟,你终究还是被压住了……”江河望向西方,目光复杂。有惋惜,有庆幸,也有一丝……明悟。他知道,孙悟空的时代暂时落幕,而属于他江河的时代,或者说,属于他暗中布局、积蓄力量的时代,正式开始了。
五行山落,劫气暂平。但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第四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