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刺得人眼睛发疼。褚修远眯起眼，看着那三台重型机甲在强光中扭曲、变形，像是被无形的手揉捏的橡皮泥。金属外壳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零件和线路在半空中飞舞，然后被某种力量强行拼接在一起。
“它们在融合。”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被机甲重组时发出的轰鸣淹没。
夏侯薇已经举起了能量步枪，但手指在扳机上犹豫了一下。“打哪里？”
这是个好问题。三台机甲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它们融合成一个更加庞大的机械怪物——四条粗壮的机械腿支撑着臃肿的躯干，六条机械臂从躯干两侧伸出，每条手臂都装备着不同的武器。最令人不安的是，这个巨型机甲没有头部，只在躯干正中央有一个不断旋转的能量旋涡。
“后退。”褚修远拉着澹台月的胳膊，往岩石后方躲去，“先观察。”
这是他最擅长的。能量几乎耗尽，但观察力还在。他注意到巨型机甲移动时，躯干中央的能量旋涡会出现细微的波动，像是信号不良的屏幕。
宇文杰从背包里掏出七彩晶矿样本，矿石在低温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干扰场需要多长时间？”
“至少五分钟。”澹台月检查着能量探测器，屏幕上的读数让她眉头紧锁，“但那个东西不会给我们五分钟。”
巨型机甲迈出了第一步。四条机械腿交替移动，在雪地上留下深坑。它的动作不算快，但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六条机械臂同时抬起，能量炮、激光发射器、导弹巢——各种武器开始充能。
“分散！”夏侯薇喊道。
四人向不同方向跃开。几乎在同一时刻，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被密集的火力覆盖。积雪被高温瞬间蒸发，岩石融化成了赤红的岩浆。
褚修远在雪地上滚了几圈，勉强稳住身形。他的防护服左臂完全破裂，刺骨的寒意让整条手臂都麻木了。但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观察那个能量旋涡。
旋涡在机甲攻击时旋转得更快，但每次攻击结束后，都会出现一个短暂的停滞期。就像是在……换气？
“它的能量供应不稳定。”褚修远对着通讯器说道，“攻击间隔大约三秒。”
“足够我们做点什么了。”宇文杰已经找好了掩护，正在快速组装设备，“但需要有人吸引它的注意力。”
夏侯薇没有犹豫。她从掩体后跃出，能量步枪连续射击。光束精准地命中机甲躯干，但在距离能量旋涡还有半米的地方就被弹开了。
“护盾强度很高。”她一边移动一边报告，“常规攻击无效。”
巨型机甲撞向她，三条机械臂同时开火。能量束、激光和导弹编织成死亡之网，将她所有的退路都封锁了。
夏侯薇在火力网中穿梭，动作灵活得不像是在雪地上。她时而翻滚，时而急停，每次都是险险避开。但机甲的火力越来越密集，她的活动空间被不断压缩。
“宇文，快点！”澹台月喊道，她已经准备好了晶矿样本，但需要宇文杰的设备才能激活干扰场。
宇文杰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快滑动。“还需要两分钟！”
两分钟，在平时很短，现在却长得令人绝望。
褚修远看着夏侯薇在火力网中艰难闪避，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每次机甲攻击时，能量漩涡的边缘都会出现细小的裂缝。那些裂缝很快就会被新的能量填补，但在那一瞬间，护盾会出现微弱的波动。
“夏侯，攻击漩涡边缘！”他喊道，“在它开火的瞬间！”
夏侯薇没有问为什么。在下一波攻击来临的瞬间，她的能量步枪对准了旋涡边缘。光束命中时，护盾明显晃动了一下。
“有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但机甲似乎被激怒了。它放弃了对其他人的压制，所有武器都对准了夏侯薇。六条机械臂同时开火，密集的火力将她完全笼罩。
“小心！”
澹台月忍不住喊出声。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夏侯薇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冲去，在火力网的缝隙中穿行，几乎贴到了机甲的身下。
这个位置是机甲的攻击死角。
巨型机甲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一点。它笨拙地试图调整姿态，但四条机械腿在雪地上打滑，差点失去平衡。
“聪明。”褚修远轻声说。他没有浪费夏侯薇争取到的时间，快速移动到宇文杰身边。
“还需要多久？”
“一分二十秒。”宇文杰的额头上全是汗珠，手指依然在快速操作，“但有个问题——干扰场需要稳定的能量源，晶矿样本的能量太不稳定了。”
褚修远看着那些七彩的矿石，突然想起在西伯利亚矿坑中的经历。当时澹台月就是用这些矿石中和了宇文杰体内的异界能量。
“不稳定也许是好事。”他说，“收割者的能量也是不稳定的，用不稳定的能量去干扰不稳定的系统，可能会产生共振效果。”
宇文杰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亮了起来。“有道理！但我需要重新计算频率参数。”
时间在一秒秒流逝。夏侯薇虽然暂时安全，但机甲正在慢慢调整姿态，试图把她从身下逼出来。一条机械臂弯曲到一个诡异的角度，能量炮口几乎抵住了她的后背。
“没时间计算了。”褚修远说，“凭感觉来。你在矿坑里接触过这种能量，还记得那种感觉吗？”
宇文杰闭上眼睛，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轻轻滑动。“记得……那种能量很特别，像是活的一样，有自己的节奏……”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表情变得恍惚。澹台月注意到他的异常，想要上前，被褚修远拦住了。
“他在回忆。”褚修远低声说，“收割者实验室的记忆。”
宇文杰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额头上渗出冷汗。他的嘴唇无声地动着，像是在和某个看不见的人对话。
“原来如此……”他突然睁开眼睛，瞳孔中闪过一丝七彩的光芒，“装置重组的真正目的不是攻击，是传送！”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传送？”澹台月重复道，“传送到哪里？”
“另一个维度。”宇文杰的声音带着恐惧，“收割者文明的主世界。它们不是在收集能量，它们是在搭建桥梁！”
就在这时，巨型机甲躯干中央的能量旋涡突然扩大，强烈的吸力开始拉扯周围的一切。积雪、碎石、甚至光线都被吸入旋涡中，消失不见。
夏侯薇第一个受到影响。尽管她紧紧抓住机甲的腿部支架，但身体还是被慢慢拉向旋涡。
“干扰场！”褚修远喊道，“现在！”
宇文杰终于完成了设置。七彩晶矿样本被放入设备中央，耀眼的光芒瞬间爆发。一道七彩的光环以设备为中心扩散开来，所过之处，空间出现了细微的扭曲。
光环触碰到能量旋涡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旋涡的旋转速度突然变慢，颜色也从刺目的白光变成了柔和的七彩。吸力减弱了，夏侯薇趁机挣脱，滚到安全距离。
但干扰场的效果并不持久。晶矿样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七彩光芒开始闪烁不定。
“能量不够！”宇文杰焦急地说，“样本太少了！”
褚修远看着那个变得柔和的能量旋涡，突然明白了什么。
“不是能量不够，”他说，“是频率不对。收割者的能量和守夜人的能量是相反的，我们需要反转干扰场的频率。”
这个结论来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
反转频率意味着什么？没有人知道。可能会彻底关闭传送门，也可能会引发更大的灾难。
七彩光芒闪烁得越来越快，晶矿样本已经消耗了大半。
没有时间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