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颠簸的路面上突然发出一声闷响，随后引擎盖下冒出刺鼻的白烟。
“该死！”宇文杰猛打方向盘，把车滑进一条窄巷，“散热管爆了。”
褚修远第一时间推开车门，消防斧已经握在手中。巷子两侧是废弃的居民楼，阳台上晾着的衣服早已腐烂成布条，在风中像招魂幡一样飘荡。
“需要多久能修好？”夏侯薇持枪警戒，目光扫过巷口。
宇文杰掀开引擎盖，被涌出的蒸汽烫得缩回手：“至少半小时，还得找到替代零件。这鬼地方...”
他的声音突然卡住，整个人晃了一下扶住车门。褚修远注意到他手腕的伤口正在渗出诡异的荧光绿色液体，周围的皮肤已经变成半透明的质感，能看见底下发光的血管。
“你的手。”褚修远的语气平静，但手指已经按在了斧柄的触发机关上。
宇文杰下意识用袖子遮住手腕：“没事，就是有点发炎...”话没说完，他突然跪倒在地，呕吐出同样散发着荧光的黏液。那些液体落在水泥地上，立刻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夏侯薇迅速后退半步，枪口微微下压：“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宇文杰的声音带着哭腔，“就是修车时溅到的...那些零件变得很奇怪...”
褚修远蹲下身，隔着布料检查伤口。那股熟悉的悸动再次沿着脊椎爬升——这次更强烈，像是有人在他耳边敲响了警钟。他能清晰感知到宇文杰体内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在搏斗：一种是温暖的生命力，另一种是冰冷的、带着腐蚀性的异种能量。
“他被污染了。”褚修远站起身，声音冷得像冰，“不是普通的感染。”
巷口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三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出现在尽头，它们的皮肤呈现不正常的灰白色，眼睛完全被荧光绿色占据。
“新型变异体。”夏侯薇已经换上穿甲弹，“小心它们的体液。”
褚修远闭上眼，能量感知如涟漪般扩散。那三个变异体的能量特征与宇文杰体内的异种能量同源，但更狂暴。而在更远处，有什么东西在散发着强烈的能量波动——像是一道撕裂空间的伤口。
“东北方向，三百米。”他睁开眼，“有个医疗站。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抗生素...或者别的什么。”
宇文杰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手腕的荧光越来越亮。夏侯薇利落地把他拖到车后座，用安全带固定好。
“你确定要带着他？”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锤子敲在褚修远心上。
褚修远看着那个不断抽搐的机械师。理性告诉他应该立即抛弃这个潜在的威胁，但宇文杰修车时专注的侧脸突然闪过脑海——那家伙至少救过他们一次。
“他还有用。”褚修远最终说道，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两人轮流背着宇文杰在废墟中穿行。褚修远的感知能力变得越来越清晰，现在他甚至能分辨出不同变异体的能量强弱。那些普通的丧尸像是暗淡的烛火，而新型变异体则像燃烧的绿色火焰。
医疗站出现在街角，招牌上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已经褪色，但建筑整体还算完整。最让人在意的是门口居然没有游荡的丧尸，像是被什么力量驱赶走了。
“太干净了。”夏侯薇皱眉。
褚修远点头。他的感知告诉他，建筑内部有一个异常平静的能量源，稳定得不像活人。
推开玻璃门，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候诊区的长椅上落满灰尘，但地面有明显的拖拽痕迹——有人定期清理这里。
“欢迎。”一个女声从药房方向传来。
澹台月站在药房门口，白大褂一尘不染，手里拿着记录本。她看起来二十出头，眼镜后的目光冷静得让人不适。
“他需要治疗。”夏侯薇把宇文杰放在候诊椅上，“伤口感染了。”
医生走近检查宇文杰的手腕，动作专业而迅速。她取出手套戴上，用镊子轻轻触碰发光的皮肤。
“异界污染。”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感冒症状，“你们接触过时空裂缝？”
褚修远的手指微微收紧。这个医生知道得太多，太镇定，完全不像在末世挣扎求生的普通人。
“你能治吗？”他问。
澹台月从药柜取出一支注射器，里面的液体泛着微蓝的光：“抑制剂，不是解药。能暂时压制污染扩散，但需要定期注射。”
她熟练地给宇文杰注射，荧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
“条件是什么？”褚修远直接问道。他注意到药房里的物资摆放有序，储备充足，足够一个人生活数月。这样一个拥有稀缺资源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帮助他们。
澹台月推了推眼镜：“带我离开这里。作为交换，我提供全程医疗支援。”
“为什么选择我们？”
“你们是三天来第一支能找到这里的队伍。”她指向窗外，“而且你们解决了门口的守卫。”
褚修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街角躺着几具变异体的尸体，都是精准爆头。他这才意识到刚才感知到的能量波动不是来自活物。
夏侯薇突然举枪指向药房深处：“还有人？”
“我的上一个‘合作伙伴’。”澹台月语气依然平静，“他试图独吞药品，现在在停尸间休息。”
空气瞬间凝固。褚修远能感觉到夏侯薇肌肉绷紧，随时准备开火。而澹台月依然保持着那种令人不安的镇定，仿佛刚才只是说了句“今天天气不错”。
宇文杰在此时发出一声呻吟，手腕的荧光又开始闪烁。
“他需要更专业的设备。”澹台月看向褚修远，“诊所地下有个临时实验室，但需要有人帮忙搬运。”
这是个试探。褚修远很清楚。这个医生在测试他们是否值得信任，也在展示自己的价值。
“夏侯警戒，我去帮忙。”他最终说道，“有任何异常...”
“我知道该怎么做。”夏侯薇的枪口微微下移，但手指仍扣在扳机上。
地下室的空气阴冷潮湿，与楼上截然不同。澹台月打开应急灯，露出角落里组装的各种仪器。最显眼的是一个类似核磁共振的设备，但上面连接着许多改装过的部件。
“你自己组装的？”褚修远注意到设备上的手工焊接痕迹。
“末世前的项目，还没来得及发表论文。”澹台月启动设备，屏幕亮起复杂的波形图，“病毒爆发后，我发现这些仪器能检测到某种...异常能量。”
她示意褚修远把宇文杰放在扫描床上。当设备启动时，屏幕清晰地显示出机械师体内的能量分布——绿色的污染源像蛛网一样蔓延，但被蓝色的抑制剂暂时封锁在手腕区域。
“看这里。”澹台月放大图像，“污染源在自我进化，抑制剂的效果会越来越差。”
褚修远盯着屏幕，那种奇特的感知能力再次增强。现在他不仅能感知能量强弱，甚至能模糊“看见”能量的流动轨迹。在他的感知中，澹台月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水，平静表面下藏着惊人的能量储备。
“你需要我们带你去找什么？”他突然问。
澹台月操作设备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一个答案。关于这些裂缝的起源。”
她调出另一组数据，屏幕上显示着全球能量波动图。无数光点散布在地球表面，有些静止，有些在缓慢移动。
“三天前，所有裂缝的能量读数同时发生变化。”她指着几个特别明亮的光点，“像是有谁按下了开关。”
褚修远感到后背发凉。如果这些数据是真的，那么末世可能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某种事情。
回到一楼时，宇文杰已经恢复意识，虚弱地靠在椅子上。夏侯薇仍然守在门口，但枪已经收进枪套。
“他能移动吗？”她问。
“短期没问题。”澹台月正在整理医疗包，“但需要定期治疗。我跟你们走。”
这不是询问，而是陈述。褚修远看着这个过分冷静的医生，又看了眼勉强微笑的宇文杰。团队里突然多了两个需要照顾的对象，这让他本能地感到不安。
但当他再次展开感知，能清晰“看见”四个人不同的能量特征在空间中交织时，某种陌生的情绪在心底萌芽。
也许...独自求生不再是唯一的选择。
“收拾必需品，十分钟后出发。”他最终说道，“澹台医生，你走在我和夏侯中间。”
离开诊所时，褚修远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候诊区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散发着与宇文杰伤口同源的能量波动。
他默默记下这个细节。有些问题，还是等确保生存后再探究比较好。
至少现在，他们有了医生，有了明确的目标。
以及更多亟待解答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