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中的风带着陌生的甜味,像是某种从未闻过的花香。褚修远深吸一口气,肺部传来轻微的刺痛感——不是疼痛,而是某种过于纯净的能量在刺激他的呼吸系统。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皮肤下不再有能量流动的微光,只剩下最普通的血肉纹理。
“这些光点越来越密集了。”澹台月伸出手,让一个光点落在指尖。光点没有像之前那样消散,而是像露珠般停留了片刻,才缓缓渗入皮肤。“感觉...像是被微弱的电流触碰。”
宇文杰正在检查从希望之锚带出的设备箱:“空气成分分析显示,这些光点含有高浓度生命能量,但结构很特殊。它们似乎在主动寻找生命体。”
夏侯薇警戒着四周,能量步枪的能量指示器闪烁着不稳定的光芒:“新纪元部队撤退得很彻底,但这反而让我不安。陈启明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褚修远没有说话。他走到一块岩石旁,蹲下身仔细观察。岩石表面的苔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从枯黄转为翠绿,然后又迅速枯萎,仿佛在几分钟内走完了整个生命周期。
“看这里。”他指着岩石下方的一处阴影。那里聚集着数十个光点,它们不再飘浮,而是像萤火虫般有规律地闪烁。
林远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微变:“这些光点在...交流?”
确实,光点的闪烁并非随机。它们以三短一长的节奏重复着,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能解读吗?”夏侯薇问。
宇文杰摇头:“没有足够设备。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光点不是简单的能量粒子,它们具有某种智能。”
褚修远站起身,目光扫过整个峡谷。失去守夜人血脉后,他的视野变得狭窄,但也更加专注。他注意到光点的分布并非均匀——它们更倾向于聚集在特定种类的植物周围,特别是那些在修复波后新长出的紫色草叶。
“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褚修远说,“这些光点正在改变环境,我不确定这种改变是否安全。”
他的声音平静,但内心却在适应这种全新的决策方式。没有能量感知提供全局信息,他只能依靠最基础的观察和逻辑推理。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像是回到了病毒爆发初期,他还是那个只能依靠双眼和常识求生的便利店店员。
“往哪个方向?”夏侯薇问。她的问题很自然,仿佛褚修远依然是那个能感知能量流动的守夜人继承者。
褚修远环顾四周,最后指向东方:“那边有水源的声音,而且光点密度较低。如果有异常,水边应该更容易发现。”
这个判断基于最朴素的生存逻辑,而非任何超自然感知。他注意到自己说话时,队友们的目光中带着某种期待——他们依然习惯性地依赖他的判断,即使他已经失去了特殊能力。
队伍开始向东移动。峡谷中的变化越来越明显:树木的枝叶呈现出不自然的翠绿色,岩石表面覆盖着一层发光的苔藓,甚至连脚下的泥土都变得异常松软,仿佛充满了生命力。
“等等。”褚修远突然停下。他蹲下身,仔细观察地面。那里有一串脚印,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人。
“新纪元的装备靴。”夏侯薇立即认出来,“但他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方向。”
脚印很新鲜,边缘清晰,说明经过的时间不超过一小时。更奇怪的是,脚印周围的光点异常密集,几乎形成了一条发光的路径。
褚修远皱眉:“他们不是撤退,是转移。而且...他们似乎知道这些光点的特性。”
这个发现让他感到一丝不安。陈启明和他的部队不仅适应了新生能量场,似乎还在利用它。如果新纪元已经掌握了与这些光点互动的方法,那么他们的威胁程度将远超预期。
“要追踪吗?”林远问,手已经按在了武器上。
褚修远思考了片刻。按照他过去的习惯,他会先感知前方的能量波动,评估风险后再做决定。但现在,他只能依靠有限的线索和直觉。
“不,继续向水源前进。”他最终说道,“我们需要先确保基本生存,再考虑其他。”
这个决定体现出他性格中谨慎务实的一面。在没有足够信息和能力的情况下,贸然追击敌人是不明智的。他必须重新定义自己的角色——不再是依靠超自然感知的向导,而是依靠观察和经验的战术决策者。
队伍继续前进,水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但就在他们即将抵达溪流时,褚修远再次举手示意停下。
“有什么问题?”宇文杰问。
褚修远没有立即回答。他盯着前方的一片灌木丛,那里看起来与其他地方无异,但他注意到光点在接近灌木丛时会突然改变方向,仿佛在避开什么。
“那里有东西。”他低声说,“光点不敢靠近。”
夏侯薇立即举起能量步枪,其他人也进入戒备状态。
灌木丛突然晃动起来,一个身影踉跄着走出。那是一名新纪元士兵,但他的状态极不正常——全身覆盖着发光的光点,眼睛呈现出不自然的银白色。他走路的姿势僵硬,像是被什么控制着。
“救...我...”士兵发出嘶哑的声音,伸出的手掌上,光点正在皮肤下蠕动。
澹台月下意识地向前一步,但褚修远拦住了她。
“别靠近。”他的声音很轻,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那些光点不是在治愈他,是在改造他。”
这个判断基于最细微的观察:士兵的关节活动不自然,像是被外力操控;他的眼神空洞,银白色的瞳孔没有焦点;最重要的是,光点在他体内的分布呈现出某种规律性,仿佛在构建某种能量网络。
士兵突然停下,头部不自然地扭动,银白色的眼睛直直盯着褚修远。
“继承者...”他的声音变成了某种合成音,“新世界...需要容器...”
话音刚落,士兵的身体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当光芒消散时,原地只剩下一个由光点构成的人形轮廓,然后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峡谷中一片寂静,只有光点飘浮时发出的微弱嗡鸣。
“刚才...那是什么?”林远的声音带着颤抖。
褚修远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没有守夜人血脉的保护,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面对未知的威胁。
“陈启明留下的信息。”他平静地说,“他在告诉我们,游戏规则已经改变了。”
他的目光扫过同伴,最后停留在那些依然在空气中飘浮的光点上。这些看似美丽的能量粒子,可能隐藏着比丧尸和异界生物更危险的秘密。
而这一次,他必须用最普通的人类身份,去面对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