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如同稀释的鲜血,涂抹在大清市高低错落的建筑群上,却唯独绕开了城西某片区域。
这里是大清市默认的“灰色地带”,
一条充斥着廉价霓虹,震耳音乐和暧昧灯光的街道。
空气中混杂着油烟,劣质香水和某种若有若无的腐败气味。
当地政府部门不是没想过彻底整治这里,
但几次尝试后却发现,拔除了这个明面上的“脓疮”,
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反而像病毒一样扩散到城市更多角落,更加隐蔽,更难管控。
最终,上面也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涉及军火和大宗毒品,这处地方就可以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
李涅的身影出现在街口,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他穿着简单的深色衣裤,神色平静,仿佛只是路过。
但其手里随意捏着的那厚厚一沓现金,在昏暗的光线下却像灯塔一样耀眼。
他刻意放慢脚步,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街边那些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眼神飘忽的年轻男女,
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来看看,今天谁的运气比较差。”
李涅专门挑那些灯光更暗,人流更杂的小巷走去,行为举止就像一只主动走入狼群的肥羊。
果然,这种毫不掩饰的“豪横”很快就被盯上了。
几个蹲在路边抽烟,头发染得跟鹦鹉似的青年交换了一下眼色,
默契地掐灭烟头,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他们显然把李涅当成了某种出来找刺激结果迷路的冤大头。
甚至有两个单独行动的小混混也想上来碰碰运气,
结果被那“鹦鹉团伙”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低声威胁了几句,悻悻地缩回了阴影里——这片街区,也有这片街区的“规矩”。
李涅仿佛毫无所觉,径直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尽头是一堵斑驳的高墙,堆放着一些散发馊味的垃圾袋。
“喂,前面的哥们儿,等等!”
身后传来吊儿郎当的声音。
李涅停下脚步,缓缓转身,
一共七个人,堵住了巷口,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慢慢围拢过来。
为首的是个黄毛,嚼着口香糖,打量了一下李涅手里的现金,吹了声口哨:
“哥们儿,路子挺野啊?
一个人拿这么多钱在这种地方晃,不怕摔跤啊?”
旁边一个绿毛搓着手笑道:
“就是,哥几个看你面生,是来找乐子的?
要不要我们给你带带路?保证刺激!”
他说着,目光却死死盯着那沓钱。
另一个矮个子有些谨慎地拉了拉黄毛:
“黄毛哥,他好像一点都不怕,有点不对劲……”
黄毛甩开他的手,嗤笑:
“怕个鸟!一个愣头青罢了。
估计是哪个富家少爷偷跑出来体验生活的。
正好,哥几个帮他‘体验’一下社会的险恶,顺便帮他减轻点负担,拿钱多了压手!”
几人发出一阵哄笑,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李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像是在看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
“啧,哑巴了?”
黄毛觉得有些无趣,也懒得再废话,一挥手,
“兄弟们,‘帮’这位朋友拿一下东西,请他回去‘做客’!”
七个人一拥而上。
接下来的过程,简单得近乎枯燥。
几乎没人看清李涅是怎么动的,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闷响和惨叫,
冲在最前面的三个人已经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倒在了地上,
不是抱着胳膊就是捂着肚子,哀嚎着爬不起来。
剩下四人吓了一跳,动作明显迟疑了。
黄毛脸色一变,从后腰摸出一把弹簧刀,恶狠狠地叫道:
“妈的!碰上硬点子了!一起上,弄他!”
匕首闪着寒光刺向李涅腹部,李涅似乎躲闪不及,或者说根本没想躲。
“噗嗤”一声轻响,刀尖没入。
黄毛脸上刚露出一丝得手的狞笑,就瞬间凝固了。
李涅低头看了看腹部的匕首,又抬头看了看黄毛,
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甚至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他伸出手,握住刀柄,缓慢而稳定地将其拔了出来。
预想中的鲜血喷涌并没有出现,刀刃上只有些许粘稠的鲜血,
而且伤口处的衣服破洞下,露出的皮肤苍白异常,少量渗出的鲜血在上面十分显眼。
“鬼……鬼啊!”
旁边一个混混吓得尖叫起来,手里的棍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黄毛也头皮发麻,连连后退: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涅随手将沾着些许血液的匕首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一步步向前,那四个还能站着的混混吓得肝胆俱裂,转身就想跑。
但已经晚了。
又是几声短促的击打声和闷哼,最后四人也毫无悬念地倒下了,巷子里只剩下痛苦的呻吟和恐惧的喘息。
李涅的目光扫过地上横七竖八的人。
他注意到,最开始被打倒的那三人中,
有两人虽然也在呻吟,但眼神里除了痛苦,更多的是狠毒和怨恨,他们死死盯着李涅的脸,
李涅无视了那些怨毒的目光,径直走到这两人面前,
“看来就你两最不服气,那就先选你们吧,
剩下的随便再来两个,我的车子也就能装4个的样子。”
话音刚落,李涅俯身,干脆利落地几记手刀,精准地砍在四人的颈侧。
哼唧声戛然而止,选中的四人彻底昏死过去。
李涅一手两个裤腿,直接拖着走向巷子口停着的车。
至于剩下那三个,他根本不在意。
在李涅走后,绿毛捂着肚子,来到黄毛旁边 ,
“黄毛,怎么办,小斌,小榄,还有王大和崔二都被抓走了。”
黄毛扶着墙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李涅刚才那一脚差点让他感觉自己要去见已故的奶奶了,
“去找邢哥,人要是带不回来,这条街,我们就不用混了。”
其余两人听到,邢哥两个字,不由得感到一阵寒意,
绿毛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真的要去么,你也知道,邢…哥,邢哥他…”
黄毛似乎下定了决心,“去,到了那里我自己进去,你们在外面等我。”
绿毛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看向黄毛的眼里,充满了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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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和医院,某间标准的手术室。
惨白的无影灯亮起,照亮了冰冷的不锈钢手术台和周围琳琅满目的器械。
四个小混混被结结实实地绑在四张并排的手术台上,显得有点拥挤。
冰冷的触感和强烈的光线刺激让他们逐渐从昏迷中苏醒。
“唔…这…这是哪儿?”
其中一个睁开眼,茫然了一秒,随即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
另外几人也醒了,看到这标准的手术室配置,
再看到站在旁边,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常服,却带着一种比医生更冰冷审视目光的李涅,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击中了他们。
其中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尖叫起来,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变调:
“我有艾滋!大哥!我的器官不值钱!真的!不能用啊!”
刚喊完后,两人下意识地相互埋怨地瞪了一眼,
仿佛在责怪对方抢了自己的“保命台词”。
李涅:“……”
他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冷漠表情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李涅也没料到会听到两人这样公式化的“申诉”。
不过 ,他没有理会几人的哭喊,
只是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摸出那张从灵异游乐场得来的【空白相纸】。
相纸质地奇异,在无影灯下仿佛在吸收周围的光线,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白色。
李涅走到手术台边,
看着那四个因极度恐惧而涕泪交加,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的“志愿者”,
语气平静无波,却比任何威胁都令人毛骨悚然:
“今晚,可能有点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