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卷着栀子花香扑在脸上,夏小星被顾衍之拽着胳膊往前走,手腕被他攥得有点发红。“你干嘛啊?”她猛地甩开他的手,气鼓鼓地瞪着他,碎花裙的裙摆晃出个弧度,“就算雪球真咬了纱布,也不用急成这样吧?”
顾衍之站在路灯下,浅灰色衬衫被风吹得轻轻动,耳根红得像染上了晚霞。他刚才拽人的气势矮了半截,却仍梗着脖子理直气壮:“你的猫在我家寄养,好像生病了。”
“我没养猫啊!”夏小星更懵了,揉了揉发红的手腕,“你说的是雪球?它不是在宠物咖啡馆……”
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她看着他躲闪的眼神,看着他指尖无意识绞在一起的样子,突然反应过来,这人分明是不想让她留在联谊会上,找的借口蹩脚得像三岁小孩。心里的气散了,反倒漾起甜丝丝的痒,像偷吃到橘子糖,酸壳下藏着化不开的甜。
顾衍之见她不说话,以为她真生气了,慌忙补充:“就是上次那只布偶猫,你不是说要来看它吗?”他低头踢着石子,声音越来越小,“林舟说它不吃东西,可能拆线发炎了。”
“哦?”夏小星故意拖长调子,看着他红透的耳根,“那可是大事,得赶紧去看看。”
顾衍之明显松了口气,拉开副驾车门的动作快了半拍。车里残留着淡淡的雪松味,空调出风口挂着个深灰色狐狸挂件,和她帆布包上的款式很像,只是颜色深些,像只灰狐狸。“林舟挂的,说招财。”他指尖烫得像火烧,慌忙收回碰挂件的手,发动车子时差点踩错油门。
夏小星憋着笑转头看窗外,心里软得像被温水泡过。上周她随口说过狐狸挂件可爱,没想到他记在了心上。车开得稳,电台放着钢琴曲,她偷偷看他开车的侧脸,灯光在他下颌线投下阴影,和逗雪球时的温柔重合。想起他往威士忌里倒半瓶醋的傻样,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笑什么?”他从后视镜里看过来,带着点不自在。
“笑某人找借口的样子,比画里的大灰狼还笨拙。”
顾衍之的耳朵又红了,默默把空调调高两度。
车在公寓楼下停稳,小区玉兰树落了满地白花瓣。顾衍之解开安全带:“你先上去,我去买猫粮。雪球最近不爱吃之前的牌子。”没等她应声,就冲进街角便利店,背影透着落荒而逃的意味,明明楼下就有宠物用品店,偏要绕远路,不知道在掩饰什么。
夏小星拿着备用钥匙上楼,钥匙串上挂着个金属小狐狸,和她的很像。电梯到12楼,感应灯亮起,暖黄的光洒在浅灰地板上,整洁得像样板间,玄关却摆着个缠着毛线球的猫爬架,透着软乎乎的细节。
“喵~”
软糯的猫叫从客厅传来。夏小星推开门,瞬间捂住嘴:雪球正追着条深灰领带玩,雪白长毛滚出毛球,哪有半点生病的样子?它看见她,叼着领带跑过来,蓝眼睛亮得像装了星星,蹭得她脚踝痒痒的。
“你哪像生病啊?”夏小星抱起它,指尖戳着小鼻子,“分明精神得很。”
雪球在她怀里打哈欠,尾巴尖扫过她的手腕撒娇。夏小星抱着猫转了转,发现客厅藏着不少软细节:沙发上有只狐狸抱枕,和她画过的很像;茶几上摆着陶瓷猫碗,沿上印着小草莓,和雪球纱布上的刺绣同款。
她走到阳台猫窝旁,想放雪球进去,目光却被旁边的浅鹅黄棉布垫子勾住了,上面绣着只歪歪扭扭的小狐狸,耳朵一大一小,尾巴卷得像毛线团,针脚歪扭,还露着线头,一看就是新手绣的。
夏小星心跳漏了一拍。她认得这块布,上个月她鹅黄色卫衣勾破袖口时,顾衍之就在旁边……难道是他?
门口传来钥匙声,她赶紧把垫子放回原位,抱着雪球转身,正撞见顾衍之拎着猫粮和奶茶进来。“它怎么样了?”他目光紧张地往猫窝瞟,看到雪球精神抖擞的样子,眼神明显僵了一下。
雪球像在拆台,从她怀里跳下来,蹭着他的裤腿,叼起领带往他脚边送。
“看来你的‘病号’精神很好。”夏小星抱起手臂,“不仅能追领带,还能营业卖萌。”
顾衍之的脸“腾”地红了,手里的奶茶差点没拿稳。“可能林舟看错了。”他把奶茶塞给她,“三分糖加珍珠,记得你上次说喜欢。”
夏小星接过奶茶,指尖触到杯壁的暖,心里烘烘的。她瞥了眼猫窝旁的垫子,故意走过去:“你这猫窝挺舒服,旁边这垫子……绣得挺有创意啊。”
顾衍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脸瞬间红透,冲过去想藏垫子,却撞翻了猫碗,猫粮撒了一地。雪球“喵”地扑过去,在粮堆里打滚,踩出一串小梅花印。
夏小星蹲下来帮他捡猫粮,指尖碰到他的手背,他像触电似的缩回,抬头时撞进她眼里。
“是我绣的。”他声音低得像叹息,“看你帆布包上的狐狸可爱,想给雪球做个垫子……针脚太烂了,你别笑。”
夏小星的心跳慢了半拍。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看着他手背上被针扎出的小红点,突然明白:这个连文件边角都要捋平的人,居然会笨拙地拿起针线,绣这么只丑萌的小狐狸。
“挺可爱的。”她拿起垫子,指尖拂过粗糙的针脚,“比我第一次画的狐狸好看多了。”
顾衍之愣了愣,眼里的慌张化成温柔的笑,像春风化了残雪。
雪球叼着狐狸垫子跑过来,往两人中间一躺,压着垫子打呼。夏小星看着它无赖的样子,又看看身边红耳根的顾衍之,突然觉得这只“病猫”或许是丘比特变的。她举起奶茶碰了碰他的杯子,叮的脆响像敲开彼此心里的薄壳。
“下次想约我,可以直接说。”她仰起脸笑,眼里落满星星,“不用麻烦雪球装病,它演技太差了。”
顾衍之看着她的笑脸,低笑出声,带着如释重负的温柔。晚风从阳台吹进来,卷着玉兰花瓣落在雪球尾巴上,像给“功臣猫”戴了小礼花。
客厅灯光暖融融的,映着两个挨得很近的影子,和一只抱着狐狸垫子打盹的布偶猫。夏小星偷偷掏出速写本,笔尖飞快游走:画里顾衍之正低头添粮,小狐狸垫子被阳光晒得暖,雪球尾巴尖卷着他的领带,像个小蝴蝶结。画角写着:“原来大灰狼的温柔,都藏在笨拙的谎言里。”
“又在画什么?”他凑过来,呼吸扫过她的耳廓。
夏小星把本子往怀里藏了藏,笑得像偷到糖的小狐狸:“秘密。”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交叠成未完待续的省略号。雪球蜷在垫子上打盹,大概也知道,这个家马上要多一个温柔的守护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