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之的黑色宾利驶出公司园区时,后座的男人正对着车窗出神。林舟从后视镜里偷瞄,见老板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终于忍不住开口:“老板,邻市会议资料都按您的要求备好了,合作方那边也确认过流程。”
“夏小星那边,”顾衍之突然打断他,语气听不出波澜,“有特殊情况随时汇报。”
林舟差点踩错刹车。昨天亲眼看见老板把那张画着小狐狸的涂鸦郑重放进文件夹时,他就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出。这位冰山总裁一旦开窍,居然比青春期少年还黏人?他强憋着笑应下来:“明白,保证实时更新夏画师动态。”
车窗外的街景缓缓后退,顾衍之捏了捏眉心。明明只是三天的短途出差,出发前却总忍不住想,那个总爱炸毛的小狐狸会不会又闯什么祸?昨天她把衬衫递过来时,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跑出去的背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倒让他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笑了半天。
而此时的夏小星,正趴在画室的飘窗上对着手机傻笑。林舟刚发来消息说“某总裁已上高铁,正对着窗外发呆”,配图是偷拍的侧脸,男人下颌线绷得笔直,却莫名透着点蔫蔫的气场。
她转着画笔琢磨片刻,指尖在平板上飞快勾勒起来。
下午三点,顾衍之正在邻市会展中心的会议室里听合作方汇报。长条会议桌旁坐满西装革履的高管,气氛严肃得能拧出水。他指尖无意识地在桌下划着手机边缘,忽然感觉到口袋里的震动。
是夏小星的消息。
他不动声色地侧过身,借着文件夹的遮挡点开图片。屏幕上跳出一只圆滚滚的黑猫,穿着缩小版的黑色西装,脑袋一点一点地磕在会议桌上,身后的尾巴尖还在倔强地翘着。最妙的是头顶的投影仪,光束正好斜斜切过猫脸,把半边脸照得惨白,活脱脱一只独眼黑猫。
配文是歪歪扭扭的艺术字:“某总出差别太累哦,小心变成独眼龙警长~”
顾衍之的喉结几不可察地动了动。这小狐狸,居然把他画成了打瞌睡的黑猫?可那小心翼翼藏在调侃里的关心,却像颗奶糖,悄悄在舌尖化开来。他飞快按灭屏幕时,嘴角差点没绷住,幸好及时用咳嗽掩饰过去。
坐在对面的合作方老总见状关切地问:“顾总不舒服?”
“没事。”他恢复惯常的清冷语调,指尖却在桌下把那张漫画存进了相册,“继续说。”
林舟坐在末席,把老板那瞬间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刚才那嘴角上扬的弧度,比签下千万合同还明显。他掏出手机,飞快拍下顾衍之低头看文件时,耳根悄悄泛起的红晕,配文“星衍第一摸鱼现场”,做成表情包发给了夏小星。
夏小星收到消息时正在调颜料,看着手机屏幕笑得直不起腰。照片里的顾衍之正蹙眉翻着文件,可那红透的耳根怎么藏都藏不住,活像漫画里被戳中心事的纯情男主角。她立刻抓起画笔,新的漫画在画纸上渐渐成形。
半小时后,顾衍之的手机又震了。这次是只抱着“摸鱼指南”的小狐狸,正踮着脚往黑猫总裁的电脑屏幕上贴便利贴,黑猫则一脸严肃地盯着屏幕,尾巴却悄悄绕住了小狐狸的爪子。配文:“开会哪有看画稿重要?某总要不要偷偷摸个鱼?”
会议室里正讨论到关键节点,顾衍之低头看消息的瞬间,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抖。旁边的特助眼尖地发现,自家老板握着钢笔的手指,关节都在微微发颤,不是生气,倒像是在拼命憋着笑。
“顾总对这个方案有什么看法?”合作方的问题抛过来时,顾衍之清了清嗓子,指尖在文件上点了点:“第三部分的风险评估不够完善,让法务部补充后再议。”
条理清晰的回答赢得一片赞同,没人知道这位冷静自持的总裁,桌下的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小狐狸调皮的笑脸。他趁众人翻文件的间隙,飞快回了个句号,又觉得太生硬,删掉重发了个简洁的“嗯”。
夏小星收到那个孤零零的“嗯”字时,正把画好的第三张漫画存进相册。这次画的是黑猫总裁被下属抓包偷看漫画,整个猫脸涨成了番茄色,耳朵却还偷偷竖着听小狐狸的动静。她对着那个“嗯”字笑了半天,干脆直接把新漫画发了过去。
顾衍之看到消息提示时,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点开图片的瞬间,他差点在严肃的会议桌上笑出声。画里的黑猫缩着脖子,爪子慌乱地把手机往文件堆里藏,身后的小狐狸正捂着嘴偷笑,背景里还画了排看热闹的小老鼠,分明是会议室里各位高管的缩小版。
他的耳尖“腾”地一下红透了。这小狐狸简直是精准拿捏了他的心思,连他刚才偷看消息时的慌乱都画得活灵活现。
“顾总?”旁边的特助轻声提醒,“轮到您总结了。”
顾衍之猛地回神,指尖在桌下狠狠掐了把掌心才找回状态。他抬眼时,目光扫过会议桌旁的众人,恍惚间真觉得他们像一群探头探脑的小老鼠,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压下笑意:“关于本次合作,我的意见是…”
明明是条理清晰的商业决策,林舟却从老板的语气里听出了点憋不住的雀跃。等会议结束众人散去,他才敢凑过去:“老板,夏画师是不是又发什么好东西了?”
顾衍之把手机屏幕往怀里收了收,板着脸:“工作都做完了?”
“这不是关心您嘛。”林舟嬉皮笑脸地递上咖啡,“您刚才对着手机笑的时候,王总都看愣了,估计在想顾氏总裁是不是中了什么开心咒。”
顾衍之没接话,指尖却又点开了那张番茄脸黑猫的漫画。夕阳透过百叶窗照在屏幕上,把小狐狸的轮廓描得毛茸茸的。他忽然想起昨天她把衬衫递过来时,指尖相触的瞬间,像有电流顺着血管窜上来,麻酥酥的痒。
晚上回到酒店,顾衍之对着那三张漫画翻来覆去地看。小狐狸的笔触带着她独有的灵气,连黑猫打瞌睡时耷拉的耳朵尖,都画得像真的会动一样。他鬼使神差地点开设置,把那张“独眼龙黑猫”设成了锁屏壁纸。
刚设置好,客房服务就来送夜宵。服务生敲门的瞬间,他像被抓包的小孩似的慌忙按灭屏幕,耳根又开始发烫。等服务生离开,他看着那只傻乎乎的独眼黑猫,突然觉得太招摇,又换成了纯黑背景。
可躺到床上时,他却忍不住一遍遍按亮屏幕。漆黑的背景里,解锁键的光像颗小星星,映着他眼底藏不住的笑意。他点开和夏小星的聊天框,输入“画得不错”,想了想又删掉,改成“早点休息”,犹豫半天,最后只发了个句号。
画室里的夏小星收到那个句号时,正对着窗外的月亮发呆。她对着屏幕笑了笑,回了只打哈欠的小狐狸表情包,然后把今天画的三张漫画存进了专门的文件夹,里面全是画给顾衍之的小像,有他皱眉看文件的样子,有他喝咖啡时抬眼的瞬间,现在又多了三只开会的黑猫。
第二天会议间隙,顾衍之收到夏小星发来的新漫画。这次是小狐狸举着画板站在高铁窗边,身后的黑猫探出头,尾巴尖缠着她的画笔,背景是飞驰而过的云朵。配文:“某总快点回来呀,画室的颜料都等急了。”
他捏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邻市的天空蓝得透亮。远处的写字楼玻璃反射着阳光,像撒了一地的碎金。原来被人惦记着的感觉,是这样的,像揣着颗暖烘烘的小太阳,连开会都觉得没那么难熬了。
林舟拿着文件过来时,正好看见老板对着手机笑。他悄悄拿出手机,给夏小星发了条消息:“报告夏画师,您的黑猫总裁已成功被策反,现在看云彩都觉得像。”
手机那头的夏小星看着消息,忽然抓起画笔。画纸上很快出现两只依偎在云朵上的小动物,黑猫把小狐狸护在怀里,尾巴圈成个温暖的圈,背景是缀满星星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