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铺的火光在晨雾中渐渐熄灭,只留下满地焦黑的纸灰。十三用封神令的雷光扫过废墟,确保没有煞气残留,分劫碑悬浮在他肩头,红光比来时更加炽烈,像根无形的指针,隐隐指向乱葬岗的方向。
“老张一家已经送到赵村祠堂了。” 陈老栓从街角转回来,替劫符的金光在掌心微微发亮,“老族长说会安排人守着,用护道符把祠堂围起来,邪祟不敢靠近。” 父亲往乱葬岗的方向望了望,天边的红光越来越浓,“离子时还有段时间,咱们先去殉情台附近埋伏,别让那黑袍人跑了。”
九叔正用朱砂在黄符上补画符文,铜钱剑平放在石头上,剑尖不断颤动:“老衲刚掐算过,殉情台的煞气比昨夜重了三倍。” 老道往每个人手里塞了张新画的护符,“这‘避煞符’能挡住三成阴婚煞气,等下动手时别离纸人太近,那东西沾着尸油,碰了会招邪。”
王大胆把猎刀在石头上蹭了蹭,纯阳血在刀刃上凝成红纹:“最好那黑袍人自己送上门!” 男人往腰间的黑狗血葫芦拍了拍,“老子早就等着他了,正好试试新炼的破煞油,保证一泼就灵!”
虎娃抱着胡仙幼崽蹲在路边,幼崽的鼻尖几乎贴到地面,九条尾巴警惕地竖着。少年突然拉了拉十三的衣角:“十三叔,胡仙说刚才跑掉的黑影往西边去了,不是殉情台方向。” 他往赵村后山的方向指,“那里的煞气怪怪的,比乱葬岗还冷。”
十三立刻看向分劫碑,碑体的红光果然在微微晃动,指向渐渐从乱葬岗转向后山。他皱起眉头:“难道黑袍人换了交货地点?” 男人往老张刚才离开的方向喊,“老张!你过来一下!”
老张正带着妻儿往赵村走,听到喊声赶紧回头,脸上还带着泪痕:“县长还有事吗?” 他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记满交货信息的账本,手指在封面上不停摩挲,显然还心有余悸。
“你再想想那阴阳先生的样子。” 十三的封神令在掌心缓缓转动,“越详细越好,比如身高、声音、有没有特别的习惯,这些对我们抓他很重要。”
老张闭上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比划着,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他很高,比你还高半个头,总是穿件黑袍,从脖子罩到脚,连手都戴着手套,从来没见过脸。” 男人的声音带着颤抖,“最奇怪的是他的声音,像…… 像两块石头在摩擦,一点人气都没有,说话的时候脖子那里一动不动,根本看不到喉结动!”
“喉结不动?” 九叔突然停下画符的手,铜钱剑 “噌” 地竖了起来,“老衲知道这种邪术!是‘借喉术’,用煞气操控声带发声,真正的喉结早就被邪祟吞噬了,这种人要么是邪修,要么是被煞气彻底侵占的行尸!”
陈老栓的替劫符突然发烫:“他手上的青铜戒指什么样?有什么特别的标记吗?” 父亲往老张的手指上看了看,“比如花纹、形状,或者有没有缺口?”
“有!” 老张猛地睁开眼睛,“戒指很大,青黑色的,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煞’字!” 他用手指在地上画着,“而手戒指边缘有个小缺口,上次他取货时不小心蹭到柜台,我听到‘咔哒’一声,应该是那里碰到了木头。”
十三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和我们在地宫捡到的戒指残骸一模一样!” 他往分劫碑上看了看,碑体的红光已经完全转向后山,光芒中隐约浮现出座破庙的轮廓,“分劫碑说后山有座破庙,邪术波动就在那里,比殉情台强十倍!”
“破庙?” 老张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是…… 是‘阴阳庙’?” 男人的声音带着恐惧,“那庙几十年前就塌了,传说里面供奉的不是正经神仙,是专门管阴婚的邪祟,村里的老人从来不让小孩靠近!”
九叔收拾好符纸和铜钱剑:“看来黑袍人把老巢藏在那里了!” 老道往殉情台的方向指,“乱葬岗的纸人只是幌子,真正的阴婚局核心在破庙!” 他往众人身边招呼,“快改道去后山,别让他布置完阵法!”
王大胆已经按捺不住,提着猎刀就往后山冲:“他娘的竟敢耍花样!老子现在就去拆了他的破庙!” 男人的纯阳血在刀身燃烧,“让他知道骗护道者的下场!”
“等等!” 十三拉住他,封神令的雷光在掌心凝聚,“别冲动,后山地形复杂,破庙周围肯定布了煞气阵。” 他往分劫碑的红光看了看,“碑体显示庙里有很重的尸油味和血腥味,恐怕不止一个邪祟,还有其他受害者。”
陈老栓往每个人身上塞了包黑狗血和糯米:“把这个揣好,等下遇到煞气就撒。” 父亲往老张身边叮嘱,“你带着家人赶紧去赵村,千万别回头,我们处理完这事就去找你。”
老张连连点头,又往十三手里塞了张纸条:“这是我偷偷画的后山地图,破庙在半山腰的悬崖边,有条小路能绕到后门。” 他往纸条上的一个红点指,“这里有棵老松树,下面是空的,能藏人,上次我送纸人时看到的。”
“多谢。” 十三接过地图,分劫碑的红光立刻在上面亮起,标出最安全的路线,“你放心,我们会毁掉他的邪术,不会再让他害人。”
看着老张一家匆匆离去的背影,众人立刻按地图往后山赶。山路崎岖陡峭,晨雾还没散去,能见度很低,只能靠分劫碑的红光指引方向。路边的树木越来越扭曲,枝桠上挂满了破烂的红绸,在风中飘动如鬼爪,时不时有纸人残骸挂在上面,对着众人 “咧嘴微笑”。
“他娘的这地方比乱葬岗还晦气!” 王大胆一刀劈断挡路的枝桠,纯阳血的红光在刀身炸开,“这些红绸都沾着煞气,碰一下就得倒霉!” 男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等下非一把火烧了这些破烂不可!”
虎娃抱着胡仙幼崽走在中间,幼崽的九条尾巴全部展开,形成个淡蓝色的护罩,挡住迎面而来的寒气:“胡仙说前面有煞气墙!” 少年往前方的雾气指,“就在那棵歪脖子树后面,看不见但能感觉到,冷冰冰的像冰块。”
十三走到树前,封神令的雷光往雾气中探去,果然触到一层无形的屏障,雷光撞上屏障顿时炸开金光,雾气中浮现出淡淡的符纹,组成个巨大的 “煞” 字:“是‘锁山阵’,把整个破庙周围都封起来了,外人根本进不去。” 他往分劫碑上看了看,“碑体说要用纯阳血和雷法合力才能破。”
九叔往阵眼的方向指,那里的雾气最浓,隐约可见块黑色的石头:“老衲认出这阵法,是‘尸煞阵’的变种,用尸油混合坟土布的,阵眼就是那块‘煞石’!” 老道往王大胆身边点头,“用你的纯阳血泼阵眼,十三用雷法跟上,咱们合力破阵!”
王大胆立刻掏出黑狗血葫芦,往煞石的方向猛泼过去,纯阳血混合着黑狗血在空中划出道红弧,“给老子破!” 随着他一声怒喝,十三的封神令同时引动天雷,青白色的雷柱带着金光狠狠砸向煞石。
“轰隆” 一声巨响,煞石应声碎裂,锁山阵的符纹瞬间溃散,雾气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后面隐藏的破庙。这庙果然破败不堪,院墙塌了大半,正门挂着块腐朽的匾额,上面 “阴阳庙” 三个字已经模糊不清,只有 “阴” 字的三点水还清晰可见,像是三滴血珠在往下淌。
庙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惨淡的红光,隐约能听到纸张燃烧的噼啪声和诡异的诵经声。分劫碑的红光在此时剧烈闪烁,碑体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符纹,组成 “十八劫?婚煞” 的字样,与之前找到的木牌完全吻合:“就在里面!” 十三握紧斩劫刀,“准备进去!”
众人悄悄靠近庙门,透过门缝往里看 —— 庙内的正堂摆着个简陋的祭坛,上面插着九根白烛,烛火全部是青绿色的,照亮了墙上贴满的喜字,每个喜字都用鲜血写成,在烛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光。祭坛中央跪着个穿黑袍的人影,正是他们要找的阴阳先生!
黑袍人背对着庙门,正对着祭坛上的牌位诵经,声音果然像石头摩擦,脖子一动不动。他右手戴着的青铜戒指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上面的 “煞” 字和缺口清晰可见。祭坛前的地上摆满了纸人,个个穿着喜服,胸口写着名字,最前面那个正是扎了一半的十三纸人!
“他在祭煞!” 九叔的三清铃急促作响,“白烛燃尽就会启动婚煞阵,快阻止他!” 老道往众人打了个手势,“十三从正门进,吸引他注意力,我和老栓从侧门绕后,王大胆带着虎娃守在庙外,防止他逃跑!”
十三深吸一口气,封神令的雷光在掌心凝聚到极致:“行动!” 他一脚踹开庙门,斩劫刀带着金光直扑黑袍人,“阴阳先生!你的死期到了!”
黑袍人猛地回头,黑袍下依旧看不到脸,只有双泛着红光的眼睛死死盯着十三。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右手,青铜戒指上的 “煞” 字突然亮起,祭坛上的纸人同时抬起头,朱砂点的眼睛齐刷刷看向闯入者,诡异的诵经声瞬间拔高,震得整个破庙都在颤抖。
分劫碑的红光在此时爆发出最强光芒,将十三护在中间,碑体表面的符纹全部亮起,与祭坛上的煞纹激烈碰撞。十三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而这破庙深处,一定还藏着比纸人更可怕的秘密 —— 或许是柳青瓷的真正尸身,或许是十八劫煞的核心,又或许,是黑袍人隐藏的真实身份。
庙外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云层照在破庙的屋顶,却无法驱散里面的浓重煞气。王大胆握紧猎刀守在门口,纯阳血在刀身熊熊燃烧,虎娃抱着胡仙幼崽警惕地望着四周,幼崽的九条尾巴全部竖起,显然感应到了庙内激烈的煞气碰撞。
一场针对阴阳先生的决战,正在这阴森的破庙中正式展开。而十三等人还不知道,这破庙的地基下,埋藏着更惊人的真相 —— 这里不仅是阴魂局的核心,更是七煞教 “十八劫煞” 计划的重要节点,祭坛下面,连通着一个足以吞噬整个赵村的巨大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