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古城秘契 薪火初聚
神秘示警者的信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张润心中漾开层层涟漪。“观测者已醒”、“门户将开”、“漂流古城”、“上古契约”……每一个词都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与未知的风险。
他不再犹豫，立刻召集玄玑、墨渊等所有核心成员，于周天星辰塔下议事。
塔身清辉流淌，映照着众人凝重而坚定的面庞。张润将示警信息择要告知，省略了关于“他们”和自身标记的具体细节，只强调归墟之眼事关重大，且星垒行踪可能已经暴露，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寻找盟友。
“府主，这‘漂流古城’与‘上古契约’，我等闻所未闻。”一位负责典籍的长老皱眉道，“界陨河浩瀚，寻找一座移动的古城，无异于大海捞针。”
“示警者既然提及，必有线索。”张润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墨渊身上，“墨渊，你心思缜密，善于推演。我命你带领精干小队，依据星灵族星图与示警信息，全力推演‘漂流古城’可能出现的区域与时间。玄玑，你负责选拔人手，组建一支精锐力量，随时准备出发。”
“是！”两人肃然领命。
“其余人等，坚守星垒，加快阵法完善与修行，以备不测。”张润声音沉凝，“此去凶险未知，但亦是机遇。若得‘古城’之助，或可为我星庭在这界陨河，争得一线生机！”
议事既定，整个混沌星垒再次高速运转起来。墨渊带领数名精通卜算与星象的弟子，日夜不休，以星灵族星图为基础，结合界陨河近期的能量潮汐与空间波动，疯狂推演。玄玑则从众多弟子中挑选出二十名实力最强、心性最坚毅者，组成“薪火卫”，由他亲自统领，加紧操练合击战阵。
张润则继续坐镇星辰塔，一方面加速炼化，稳固半步金仙的境界，另一方面，则尝试以混沌道韵沟通那幽蓝核心水晶，希望能从中获取更多关于星灵族、归墟之眼乃至“契约”的信息。
时间在紧张的筹备中悄然流逝。七日之后，墨渊带着满脸疲惫与一丝兴奋，前来禀报。
“府主！推演有果！”他呈上一枚光芒闪烁的玉简，“根据星图轨迹与能量潮汐模拟，‘漂流古城’极有可能在三十日后，于界陨河西部，‘寂灭星渊’与‘永夜沙海’交界处的‘乱空回廊’附近显现！那片区域空间结构极其不稳定，古城每次现身的位置和时间都不同，但大致范围可以锁定！”
“乱空回廊……”张润接过玉简，神识沉入，一片极其复杂、充满空间褶皱与乱流的星域模型浮现脑海。那里是界陨河中有名的险地，空间陷阱遍布，甚至传闻有时空断层，一旦卷入，可能被抛入未知时空。
“确定吗？”张润确认道。
“八成把握！”墨渊肯定道，“属下以三枚‘周天演算符’为基，辅以星辰塔逸散的道韵进行校准，误差不会太大。”
“好！”张润眼中精光一闪，“传令薪火卫，三日后出发！”
三日后，混沌星垒之外。
以张润为首，玄玑率领二十名最低修为也是真仙中期的“薪火卫”整齐列队。众人皆身着以星辰精金与虚空晶石炼制的制式战甲，手持统一规格、铭刻着混沌与星辰符文的战戈，气息相连，肃杀之气冲散了周围的混乱能量。
张润一身简单的星庭之主袍服，气息内敛，唯有双眸开阖间，偶尔流露出一丝令人心悸的混沌星芒。他看了一眼身后光华内敛、却已恢复七八成威能的周天星辰塔，又看了看眼前这些视死如归的部下，心中豪气与责任并生。
“此去，不为征服，只为求生，为星庭未来，寻一缕薪火！”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前路凶险，若有畏者，此刻可退出。”
无人后退，唯有战意如虹。
“出发！”
张润不再多言，袖袍一卷，一道柔和的混沌仙光笼罩住所有人，化作一道不起眼的灰色流光，朝着界陨河西部的“乱空回廊”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无话。众人皆全力收敛气息，凭借张润对混乱法则的掌控与混沌遁法的玄妙，巧妙地避开了几处能量风暴与空间陷阱。
越是靠近乱空回廊，周遭的环境便越是诡异。空间不再稳定，时常出现扭曲的镜像、断裂的星河虚影，甚至能听到来自不同时空的、模糊不清的厮杀与低语。这里的法则混乱到了极点，连张润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
十日后，众人抵达了推演中的区域。
眼前景象，令人震撼。那并非寻常的星空，而是一片由无数破碎空间碎片、扭曲的光带、以及静止的能量旋涡构成的、无边无际的“回廊”。色彩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方向感也彻底失灵，仿佛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的万花筒内部。
“府主，就是这里了。按照推演，古城会在回廊内部某个空间节点间歇性显现。”墨渊（他作为推演核心，也随队前来）指着前方那不断变幻的景象说道。
张润点头，神念如同触角般小心翼翼地向回廊内部探去。甫一进入，便感觉神念如同陷入了泥沼，被无数混乱的空间之力撕扯、扭曲，反馈回来的信息支离破碎。
“好厉害的乱空之力！”他眉头微蹙，全力运转混沌源核，才勉强稳住神念感知，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驾驭一叶扁舟，艰难地扫描着回廊内部。
时间一点点过去，众人悬浮在回廊边缘，耐心等待。周围寂静得可怕，唯有空间本身扭曲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
一日，两日……
就在众人心神渐疲之际，张润猛地睁开双眼！
“来了！”
只见前方回廊深处，一片原本不断扭曲变幻的空间区域，突然如同水波般稳定下来，随即，一座庞大无比的阴影，缓缓自虚无中“浮”现！
那并非岩石或金属构筑的城池，而是一座……由无数巨大、腐朽的星辰古木纠缠、盘绕而成，其上搭建着简陋却充满蛮荒气息的棚屋与图腾柱的……空中林地？或者说，一座漂浮的原始部落！
古城通体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败色，许多古木已然断裂，棚屋倾颓，仿佛经历了无尽的岁月与劫难。但其规模依旧宏大得惊人，堪比一个小型星辰！更令人心悸的是，古城周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仿佛由无数怨念与执念凝聚而成的灰雾，散发出一种悲凉、不屈的古老气息。
“这就是……漂流古城？”玄玑等人目瞪口呆，这与他们想象中辉煌宏伟的古城截然不同。
张润目光锐利，他感受到那灰雾之中，蕴含着一种极其顽强、近乎不朽的意志力量。而在古城中心，那最高大的一株、仿佛擎天巨柱般的枯萎古树之巅，隐隐有一点点微弱的、如同萤火般的光芒在闪烁，散发出与周天星辰塔、星灵族水晶截然不同，却同样古老浩瀚的波动。
那或许就是“契约”所在！
“靠近！注意警戒！”张润低喝一声，率先驾驭遁光，朝着那浮现的古城飞去。薪火卫紧随其后，结成战阵，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越是靠近，那股悲凉不屈的意志便越是清晰，仿佛有无数先民在耳边呐喊、祈祷、抗争。灰雾如同有生命般，试图缠绕上来，却被众人周身流转的混沌星力与战意排斥在外。
终于，众人踏上了古城那由巨大枝干“铺就”的“地面”。脚下传来一种坚硬而充满韧性的触感。放眼望去，断壁残垣间，依稀可见一些粗糙的壁画，描绘着先民祭祀、狩猎、以及与某些庞大星兽、乃至……扭曲阴影战斗的场景。
“这些壁画……记录的似乎是某个上古族群的兴衰史。”墨渊仔细辨认着壁画内容，面色凝重，“他们似乎在对抗某种……无法言说的恐怖存在。”
张润默默点头，这与他的猜测不谋而合。这漂流古城，恐怕是某个上古遗族的最后避难所，而那“契约”，或许就是他们赖以存续的根基。
他循着感应，朝着古城中心那株擎天枯树走去。沿途，能看到一些散落的、早已失去灵光的骨器与石制工具，却未见任何尸骸，仿佛这座古城的居民，在某个时刻，集体消失了。
来到枯树之下，更能感受到其庞大与沧桑。树干直径恐有百里，虽已枯萎，却依旧散发着一种顶天立地的巍峨气势。树冠早已凋零，唯有树巅之处，那点点萤火光芒清晰可见。
张润深吸一口气，纵身飞上树巅。
那里，并非想象中的祭坛或神殿，只有一个简单的、由几块未经雕琢的巨石垒成的石圈。石圈中央，悬浮着一枚约莫人头大小、通体布满细微孔洞、呈现出一种混沌色泽的……石卵？
那点点萤火般的光芒，正是从这石卵的孔洞中散发而出。而那股浩瀚古老的波动，也正是源自于此。
“这就是……‘契约’？”张润心中疑惑，缓缓靠近石圈。
就在他踏入石圈范围的刹那——
“嗡！”
整株擎天枯树猛地一震！那石卵光芒大放，一道苍老、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意念，如同洪钟大吕，轰然响彻在张润以及下方所有薪火卫的心神之中！
“后来者……汝等身上，有‘星’之眷顾，亦有‘墟’之印记……更有……‘变数’之息……”
“吾乃‘守墓人’，守护此间最后‘薪火’……”
“欲得‘古荒契约’，需立誓……承吾族之志，抗‘寂灭’之潮，护万灵……一线生机！”
“汝等……可愿？！”
宏大的意念如同浪潮，冲击着每个人的神魂。那“守墓人”似乎能看穿他们的一切，点出了星辰塔、归墟标记乃至张润混沌本质的特殊！
张润心神剧震，感受到那意念中蕴含的悲壮、决绝以及一丝……最后的期盼。他看向那枚混沌石卵，又回想起星灵族的遗志，古仙的警告，以及“他们”的威胁。
寂灭之潮……难道就是指“他们”所带来的终结？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何为古荒契约？承志之后，又当如何？”
那苍老意念沉默片刻，再次响起：“契约……乃吾‘荒古族’以举族血脉神魂，沟通初代‘世界之树’残骸，所立之永恒盟约。得契者，可掌部分‘生命’与‘抗争’权柄，可号令残存‘英灵’，亦将背负……对抗‘归寂’之宿命。”
“承志，即意味着……与‘它们’，不死不休！”
声音斩钉截铁，带着血与火的烙印。
张润沉默了。这意味着，一旦接手，就将彻底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再无转圜余地。
他回头，看向下方的玄玑、墨渊，以及所有薪火卫。众人虽被那宏大意念所慑，但眼中并无惧色，只有询问与等待。
他又看向手中那枚一直微微震颤的周天星辰塔。塔灵传递来一股清晰的意念——渴望！渴望与这“古荒契约”的力量结合！
混沌大道，包容万有，这“生命”、“抗争”的权柄，或许正是完善混沌所必需的一环！
宿命？他张润一路行来，何曾惧过宿命！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直视那混沌石卵，声音铿锵，如同誓言，响彻古城：
“吾，张润，愿立此誓！承荒古之志，抗寂灭之潮，护万灵一线生机！此志……天地共鉴，九死无悔！”
话音落下的刹那——
“轰！！！”
整个漂流古城剧烈震动！那擎天枯树仿佛活了过来，无数道灰色的、蕴含着不屈意志的光流自古城各处升起，汇入树巅的石卵！石卵上的孔洞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道复杂的、由无数细密符文构成的古老契约虚影，自石卵中飞出，瞬间没入张润的眉心！
一股磅礴浩瀚、充满生机与抗争意志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江河，涌入张润的四肢百骸，融入他的混沌源核！他感觉自身对“生命”的理解瞬间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更有一股凝聚了无数荒古先民战魂的“英灵”之力，在他识海中形成了一道模糊的印记！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玄玑、墨渊等所有立下誓言者，皆感到自身与这座古城，与那荒古族的意志，产生了一丝微妙的联系，法力与神魂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洗礼与提升！
薪火，于此汇聚！
然而，就在契约成立的瞬间，张润神魂深处那道冰冷的“标记”，如同被烈火灼烧，猛地传来一阵剧痛！与此同时，古城之外的乱空回廊，某处空间猛地塌陷，一道充满毁灭气息的视线，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再次锁定了此地！
“契约已成……‘它们’……已至……”守墓人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释然与最后的警告，渐渐低微下去，那石卵的光芒也迅速黯淡，最终化为平凡。
张润感受着体内新增的磅礴力量与那份沉甸甸的责任，又感知到那急速逼近的恐怖气息，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冰冷的战意。
他缓缓抬起手，混沌气流在掌心汇聚，其中夹杂着星辰的清辉、荧惑的暗红，以及……一抹代表着生命与抗争的混沌青意。
“薪火卫，结阵！准备……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