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艳是被冻醒的。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靠在云霄的肩头睡着了，身上盖着他那件黑色作战服，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雪松味。车窗外，白狼山的晨雾像纱巾般缠绕着起伏的丘陵，那些土黄色的山包在晨光中隐约露出沟壑——那是当年曹操北征乌桓时留下的战壕遗迹。
“醒了？”云霄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正拿着放大镜研究一张地图，侧脸的轮廓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前面就是白狼山主战场遗址，根据卫星扫描，地下三米处有个疑似乌桓王冢的结构。”
慕容艳猛地坐直，作战服从肩头滑落，露出里面那件红色吊带——昨晚整理装备时太累，忘了换衣服。她慌忙把衣服拉好，却发现云霄的目光落在地图上，根本没看她，心里莫名有点失落。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她凑过去，故意让头发扫过他的手臂，“发现曹操的宝剑了？”
地图上用红笔圈着个奇怪的符号，像只展开翅膀的鸟。云霄指着符号解释：“这是乌桓族的太阳图腾，通常刻在王级墓葬的封土上。但这个符号的鸟嘴里叼着块石头，跟我们找到的五色石形状很像。”
后座突然传来“哐当”一声，二娃“炎上”的滑板撞到了车顶。他揉着眼睛坐起来，红紫衣摆上还沾着饼干渣：“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别在大清早发狗粮？”他突然盯住慕容艳的吊带，眼睛都直了，“艳姐今天穿得好‘炎上’啊，跟我这战袍很配！”
“砰！”四娃“从革”一脚踹在二娃背上，银甲反光差点晃瞎人眼：“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44条，偷窥、偷拍他人隐私可处五日以下拘留。”他递过来件冲锋衣，“慕容队长，请注意着装规范。”
慕容艳接过衣服时，三娃“稼穑”正拿着小本本记录：“云霄喜欢喝不加糖的美式，加冰；慕容姐喝咖啡要加两勺糖，常温；二娃只喝可乐，还得是冰镇的……”他突然抬头，“今天的早餐是选择A：乌桓族传统奶粥，b：鲜卑族烤饼，还是c……”
“选c！”二娃抢过话头，“c是艳姐亲手做的爱心三明治！”
大娃“曲直”举着画板凑过来，上面画着个长翅膀的石头人：“我昨晚梦见这个，它说要在血月之夜找我们。”他的青绿长袍沾着颜料，眼神却异常认真。
润下突然合上书卷，黑蓝袍的衣摆在晨光中泛出幽光：“血月？今晚就是月全食。”
抵达遗址时，雾气还没散。慕容艳蹲在块露出地面的石碑前，指尖拂过上面的凿痕：“这是乌桓族的象形文字，说‘得太阳石者，可召百鬼’。”她突然按住石碑边缘，“这块石头是松动的！”
四娃拔剑劈开石碑周围的泥土，发现下面藏着个青铜圆盘，上面刻着五行方位。“又是五行阵，”他皱着眉，“设计这机关的人肯定有强迫症。”
“强迫症怎么了？”三娃突然激动，“总比某人用完东西乱扔强！”他从背包里掏出五面小旗，“根据《考工记·匠人》记载，这样布阵能破解土属性机关。”
二娃踩着滑板在圆盘周围转圈：“我说‘树懒决策’，你能不能快点？我还等着看乌桓王的金腰带呢！”他的火炬枪不小心碰到青铜盘，圆盘突然开始旋转，地面裂开五道深沟，涌出的黑水瞬间化作无数骷髅手。
“蠢货！”四娃一剑斩断袭来的骨手，“这是水银混合朱砂的机关，你用火烤等于激活它！”他突然变大身形，银甲在雾中像座小山，“大娃，用你的‘铜头铁臂’顶住东边的土墙！”
大娃刚跑过去，就被土墙里弹出的长矛射中后背，长矛应声而断。他挠挠头：“这墙比我家的陶窑还硬。”
润下展开书卷，上面浮现出乌桓族的墓葬结构图：“他们把五行和萨满教结合了，每个方位都对应着一种神兽！”她指着黑水，“北边是玄武，用水攻没用，得用土克！”
三娃立刻举起谷穗，那些骷髅手碰到谷穗化作黑烟：“收！”他突然捂住肚子，“糟了，早上的奶粥喝多了，有点撑……”
慕容艳趁机跳到青铜盘中央，发现圆盘中心有个凹槽：“快把五色石放进来！”她弯腰时，冲锋衣的拉链崩开，露出红色吊带，云霄眼疾手快地帮她拉好，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后背，两人都像触电般缩回手。
“专心点！”蛇精的声音突然从雾中传来，她穿着件金色吊带裙，手里拎着个古董木箱，“这机关会招乌桓勇士的怨灵，你们再磨蹭就等着被分尸吧！”
蝎子精跟在她身后，头上的棒球帽换成了乌桓族的皮毛帽：“阿金，我们说好只是来帮忙的……”
五色石刚放进凹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雾中出现无数个穿着皮甲的身影，他们手持环首刀，眼睛是空洞的黑洞——正是乌桓族的怨灵勇士。
“来得好！”二娃踩着滑板冲过去，火炬枪喷出的火焰在怨灵身上炸开，却只让他们变得更加狂暴，“怎么回事？他们不怕火？”
“笨蛋，”四娃一剑劈开三个怨灵，“乌桓族是游牧民族，崇拜火神，你的火焰只会增强他们的力量！”他突然指向怨灵的腰间，“看他们的腰牌，上面有五行符号，金克木，用我的剑气！”
大娃张开双臂挡在众人面前，怨灵的刀砍在他身上全被弹开：“你们快想办法，我快撑不住了！”他的青绿长袍被刀划破，露出里面的铠甲，“原来我还有这层装备？”
三娃突然举起谷穗：“我知道了！他们是土做的，用植物能困住他们！”他挥动谷穗，地面突然长出无数藤蔓，缠住怨灵的脚。
润下的书卷发出蓝光：“这些怨灵是被诅咒困住的，只要毁掉他们的腰牌就能解脱！”她突然“呀”了一声，“二娃小心！”
只见个怨灵的刀正要劈到二娃背上，蛇精突然甩出尾巴缠住刀身，金色卷发在雾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看在你上次没烧我裙子的份上，姐姐救你一次！”
二娃愣了愣，突然脸红：“谢……谢谢阿金姐！你的尾巴真漂亮！”
“油嘴滑舌的小家伙，”蛇精笑着松开尾巴，却被怨灵的刀划伤手臂，血珠滴在地上，竟让那些藤蔓长得更茂盛了，“奇怪，我的血……”
“乌桓族传说，蛇血能滋养大地，”慕容艳一边帮她包扎一边解释，“你身上有他们的血脉？”
蛇精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我奶奶是乌桓族的……”
解决完怨灵，众人走进王冢的甬道。墙壁上画着乌桓族的生活场景，其中一幅画着个女子将五色石嵌进太阳图腾。
“这女子的服饰是红山文化的，”慕容艳指着画中女子的头饰，“跟我们在牛河梁遗址发现的玉猪龙一模一样。”
云霄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小心脚下。”他弯腰捡起块碎骨，“这是人类的指骨，上面有牙印。”
甬道尽头是间耳室，里面放着些陶罐。三娃正挨个擦拭陶罐上的灰尘，突然“啊”了一声：“这个罐子里有东西！”他倒出来一看，是个青铜小人，模样竟和大娃很像。
二娃突然捂住肚子蹲下去，脸色发白：“我……我好像中了怨灵的毒。”他的皮肤开始出现黑色纹路，“妈的，早知道不逞英雄了……”
润下翻开书卷查找解药，眉头越皱越紧：“需要活人的精血混合五色石的粉末，还要在月光下……”
“我来！”慕容艳立刻划破手指，血珠滴在五色石上，“快说怎么弄！”
云霄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的血不能随便用，上次在紫砂矿你就元气大伤。”他看向蛇精，“你有乌桓族血脉，你的血应该更有效。”
蛇精犹豫了一下，还是划破了手臂：“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她的血滴在五色石上，竟泛起金色的光。
疗伤时，二娃靠在慕容艳怀里，脸色渐渐好转：“艳姐，我要是死了，记得把我的滑板烧给我……”
“闭嘴，”慕容艳拍着他的背，“等你好了，我请你吃遍朝阳的小吃。”
云霄坐在旁边看着她们，突然递过来瓶水：“手酸吗？我来换你。”他的指尖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没说话，却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在寂静的耳室里格外清晰。
三娃突然咳嗽：“咳咳，某些人请注意，伤员还在这儿呢。”他给蛇精递过去块饼干，“你刚才救二娃的时候，尾巴上的鳞片掉了，这个给你补补。”
蛇精看着饼干愣住，蝎子精突然握住她的手：“阿金，我们以后再也不偷东西了，好不好？”
走出耳室，眼前出现座圆形祭坛。祭坛中央竖着块巨大的太阳石，上面的凹槽正好能放下五个青铜小人——正是对应五个石娃的样子。
“原来石娃是乌桓王制造的守护灵，”润下的书卷发出强光，“后来被孤竹国的巫师偷走，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太阳石突然亮起，上面浮现出影像：个穿着红山服饰的女子正在献祭，她的脸竟和慕容艳有七分相似。“她是红山女神，”慕容艳喃喃自语，“传说她用五色石创造了万物。”
影像突然变得血腥：一群戴着面具的人在屠杀乌桓族人，为首的人拿着块黑色石头，正是被黑化的石心。“是国际贩子的祖先！”二娃气得发抖，“他们一直在找太阳石！”
月亮渐渐升起，血红色的光芒透过墓顶的缝隙照在太阳石上。大娃画中的长翅膀石头人突然从石中走出，他全身覆盖着水晶般的鳞片，眼睛是血红色的。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石头人开口，声音像无数人在同时说话，“我是太阳石的灵，被封印了两千年。”他看向慕容艳，“你是红山女神的后代，交出五色石，我可以让你统治这片土地。”
“做梦！”慕容艳掏出玉石匕首，“文物是用来保护的，不是用来争霸的！”
石头人突然大笑：“那你们就陪着乌桓的怨灵一起埋葬吧！”他挥动翅膀，祭坛周围的墙壁开始倒塌，无数怨灵从裂缝中涌出。
“合体！”云霄大喊着将慕容艳护在身后，五色石同时亮起，五娃的身影在空中重叠。
“力大无穷！”
“水火交融！”
“宝石封印！”
拟人化的金刚石战士出现在祭坛中央，他的拳头带着风声砸向石头人，却被对方的水晶翅膀挡住。“没用的，”石头人冷笑，“我的鳞片是用金刚石做的！”
四娃突然大喊：“攻击他的翅膀根部！那里有块黑色的石心！”
金刚石战士立刻改变方向，指尖凝聚的光芒射向石头人翅膀根部。只听一声惨叫，黑色石心被打了出来，石头人的身体开始崩溃。
就在石头人即将消失时，他突然发出诅咒：“血月还会再来，到时候你们的石娃会变成最可怕的怪物！”
祭坛在震动中开始坍塌，云霄拉着慕容艳往外跑，石娃们紧随其后。蛇精突然回头，将那块黑色石心揣进怀里：“这个不能留给他们。”
跑出王冢时，血月正好被乌云遮住。慕容艳靠在云霄怀里喘气，他的手还紧紧搂着她的腰，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你刚才……”慕容艳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为什么要挡在我前面？”
云霄的耳尖有点红：“队长受伤了，会影响考古进度。”
“嘴硬，”慕容艳笑着推了他一把，却被他抓住手，“喂，你干嘛？”
“你的手被划伤了，”他低头帮她包扎，动作温柔得不像平时的他，“下次别这么冲动。”
二娃突然打断他们：“快看蛇精！”只见蛇精的皮肤开始出现鳞片，眼睛也变成了竖瞳。
“怎么回事？”蝎子精抱住她，声音发抖，“阿金，你别吓我！”
润下翻开书卷，脸色凝重：“黑色石心有诅咒，接触它的人会被同化。”她看向慕容艳，“只有红山女神的血脉能解，但需要……”
“需要什么？”慕容艳追问。
“需要你和云霄的精血混合，”润下的声音低下去，“还要在月圆之夜……”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直升机的声音。云霄掏出望远镜：“是国际贩子的人，他们来了！”
慕容艳握紧玉石匕首，抬头看向重新露出的血月：“看来今晚的好戏还没结束。”她看向云霄，眼神里带着挑战，“敢跟我再闯一次吗？”
云霄的嘴角扬起笑意：“奉陪到底。”
石娃们站在他们身后，月光照在他们身上，竟隐隐透出黑色的纹路。三娃突然捂住头：“我的头好痛……”
远处的直升机越来越近，蛇精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而那块黑色石心，正躺在她的手心，散发着诡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