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437成功窃取的海克斯科技知识,如同在联军绝望的冻土上投下了一颗炽热的火种。但这火种能否形成燎原之势,取决于它能否在这片截然不同的土壤中扎根、生长。
转移数据的物理隔离存储设备被严密保管,但其内容的解读、消化与应用,则是一项比窃取本身更加艰巨的挑战。联军高层深知,必须争分夺秒。
在高度保密的前提下,一场前所未有的知识传导,在联军残存势力内部悄然展开。K437成为了当然的“导师”,但他面对的“学生”,是思维方式与海克斯科技文明截然不同的精灵、兽人、以及……刚刚经历家园毁灭、被迫迁徙并与精灵合作的矮人。
银月城秘密研究所(原生命古树旁一处被魔法隐匿的溶洞)。
这里的气氛与以往任何精灵研究场所都不同。柔和的魔法光球与冰冷的奥术照明灯并存,空气中弥漫着古树汁液的清香与金属、机油和臭氧的混合气味。墙壁上,一边悬挂着描绘星辰与自然脉络的精灵织锦,另一边则张贴着K437整理出的、写满复杂公式和能量回路图的海克斯科技图解。
听众是精灵族内最富智慧、对新生事物接受度最高的法师、附魔师和德鲁伊学者。他们穿着传统的精灵长袍,脸上却充满了面对未知领域的困惑与专注。
K437站在一块由发光苔藓和奥术水晶共同驱动的演示板前,他的电子音平稳地回荡在溶洞中:
“……理解海克斯能量护盾的关键,在于其‘相位移位’与‘能量频率共振抵消’原理。这与你们依靠玛娜密度和元素亲和性构建的‘屏障’或‘结界’,在底层逻辑上存在本质差异。”
他调出一段模拟动画,展示着能量粒子如何在特定频率下相互干涉、偏转攻击。
“要有效穿透或瓦解它,我们需要制造出能够干扰其稳定频率的能量攻击,或者使用具备‘相位穿透’特性的实体武器,例如利用‘谐振分解’原理制造的破甲弹头……”
一位年长的精灵法师眉头紧锁,忍不住打断:“可是,K437阁下,玛娜的流动遵循自然的韵律,是生命与意志的体现。您所说的‘频率’、‘相位’,听起来……冰冷而缺乏灵性,我们该如何用我们的方式去理解、去模拟?”
这正是问题的核心。精灵的魔法体系建立在感知、共鸣与引导之上,而海克斯科技则依赖于精确的计算、控制与强制转化。
K437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调整解释方式:“可以将玛娜视为一种拥有无限可能性的‘颜料’,而海克斯的能量控制,则像是用最严格的数学公式去调配颜色,追求最稳定、最可复制的‘标准色’。我们要学习的,不是放弃我们的‘画布’和‘画笔’,而是理解他们的‘调色公式’,从而知道如何调配出能够覆盖或破坏他们‘标准色’的‘颜色’。”
这个比喻让一些精灵学者眼中亮起了光芒。他们开始尝试用精灵的魔法语言,去解读那些冰冷的公式,寻找玛娜特性与能量频率之间的对应关系。德鲁伊们则思考着,能否利用某些特定植物或自然现象产生的、具有干扰性的能量场,来模拟这种“频率攻击”。
进展缓慢,且充满了试错,但至少,沟通的桥梁正在搭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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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永恒之森东部边缘,新划定的“铁砧”营地。
这里的气氛更加粗犷、火热,甚至带着一丝紧张。根据新的战略部署,以及为了更好地利用矮人擅长的锻造、工程与地下作战能力,残存的、由流亡矮人王索瑞尔·铁砧(他在熔炉城陷落时侥幸率领一部分族人突围)领导的矮人军队,被安排迁徙至精灵领地边缘,与一部分精灵守备部队共同建立新的前沿防御和军工生产基地。
这无疑是两大古老种族在巨大外部压力下,一次被迫的、史无前例的紧密合作。然而,数千年的隔阂与不同的文化习性,让磨合过程充满了火花。
矮人的营地充斥着敲打声、熔炉的轰鸣和浓重的烟尘。他们习惯开山凿石,建造坚固、实用但缺乏美感的岩石堡垒和工事。而这在崇尚自然、追求与森林和谐共存的精灵看来,无异于一种对圣域的“亵渎”。
“看看他们!又把那片银叶木林给砍了!说要建什么‘防空火炮平台’!”一位精灵巡林客队长怒气冲冲地向莱戈拉斯(他被任命为此地的精灵方面协调官)抱怨,“那是月光蛾的栖息地!”
莱戈拉斯看着远处矮人工兵们热火朝天地平整土地、浇筑混凝土基座,也是眉头紧锁。他理解战略的必要性,但亲眼看到熟悉的森林被钢铁和岩石取代,心中依然不是滋味。
另一边,矮人工匠大师格隆·石锤则对着精灵提供的、用轻质魔法木材和活藤蔓构建的“防御工事”嗤之以鼻。
“这玩意儿能挡住海克斯的能量炮?一阵风就能吹跑!花里胡哨,中看不中用!防御,就得用最硬的石头,最厚的钢板!”他挥舞着粗壮的手臂,声音如同打雷。
文化的冲突无处不在。矮人喜欢麦酒和大声喧哗,精灵偏好果酿和优雅宁静。矮人做事直来直去,精灵讲究委婉与礼仪。短短几天内,双方就因为营地规划、资源分配、噪音问题爆发了数次小规模争吵,甚至差点演变成械斗,全靠莱戈拉斯和索瑞尔国王的强力弹压才未失控。
然而,就在这摩擦不断的背景下,K437传导过来的知识,成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粘合剂。
当K437带着整理好的《新型材料合成与加工技术》、《高能爆破物应用力学》等资料来到“铁砧”营地时,立刻引起了矮人工匠们的极大兴趣!这些知识,虽然体系不同,但直指他们最熟悉的领域——锻造与爆炸!
“看这里!这种‘定向晶体增生’技术,如果能用在我们的盾牌和装甲上……”格隆·石锤指着一段关于金属晶体结构优化的论述,眼睛瞪得溜圆。
“还有这个!‘复合装药分层起爆’原理,比我们现在的火药配方效率高太多了!”另一位矮人爆破专家兴奋地胡子都在颤抖。
矮人们开始如饥似渴地研究这些知识,他们强大的动手能力和丰富的实践经验,使得他们能很快理解并尝试应用这些理论。他们不再仅仅抱怨精灵的工事不结实,而是开始尝试将精灵提供的、具备良好能量导性的魔法木材,与矮人传统的钢铁,以及根据新知识尝试合成的轻型高硬度合金结合起来,设计混合材料防御模块。
精灵们起初对矮人摆弄那些“异端”知识持怀疑态度,但当他们看到矮人利用新思路打造出的、既坚固又具备一定魔法抗性的新型盾牌和破甲箭镞样品时,态度开始转变。一些思想开放的精灵工匠和附魔师,也主动找到矮人,探讨如何将精灵的附魔技术,与新的材料学和能量传导理论结合。
莱戈拉斯敏锐地抓住了这一变化。他主动召集了双方的技术骨干,成立了一个“联合技术应用小组”,由K437担任顾问。小组的任务很明确:消化吸收窃取来的知识,结合精灵的魔法与矮人的工艺,开发出能有效对抗海克斯单位的武器、装备和防御工事。
于是,在“铁砧”营地,出现了奇特的景象:矮人工匠和精灵法师围在一起,对着能量回路图争论不休;精灵附魔师在矮人锻造的合金板上小心翼翼地铭刻符文;矮人爆破专家则向精灵游侠讲解新型爆炸物的安全距离和破片范围……
摩擦依然存在,但共同的目标和切实可见的成果,正在将对抗转化为一种笨拙却充满潜力的合作。矮人的坚韧务实与精灵的精细灵动,在生存的压力和全新知识的催化下,开始缓慢地、痛苦地,却又坚定地融合。
K437穿行于银月城研究所和“铁砧”营地之间,不断根据反馈调整着知识传导的方式和重点。他看着精灵学者们尝试用数学模型描述玛娜,看着矮人工匠将爆炸艺术提升到新的高度,看着原本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个种族,因为共同的敌人和共同的求知欲而被迫坐在一起……
他的猩红光学传感器中,数据流平静地闪烁着。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知识的扎根需要时间,种族的磨合更是漫长而痛苦的过程。A0给予的“宽容”不会无限期持续,海克斯的下一波攻击随时可能到来。
但他们没有选择。唯有抓住这窃取来的火种,在这铁砧上锤炼,在幼苗中孕育,才能在那终将到来的最终审判中,搏得一丝微弱的生机。
命运的同盟,在知识的纽带与生存的渴望中,正以一种略显混乱却不容置疑的方式,逐渐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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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