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神山的轮廓在暮色中愈发清晰,青黑色的山体如巨兽盘踞在戈壁尽头,山顶的积雪反射着最后一缕天光,像给巨兽戴上了顶银冠。林辰坐在驼背上,望着那片苍茫,竹杖的铜箍在颠簸中轻响,与他胸口玉佩的震颤隐隐相合。
“林伯,前面就是黑石城了。”沈砚勒住缰绳,指着山脚下的一片黑影,“黑风堂的总坛就在城里,咱们得绕着走。”
林辰眯起眼,能看到黑石城的轮廓——用黑灰色岩石垒成的城墙,城门处插着面黑旗,旗上绣着扭曲的蛇形图案,在晚风中猎猎作响。“不用绕。”他缓缓道,“越躲,他们越觉得咱们好欺负。直接从城边过,看看他们敢不敢动手。”
沈砚有些担忧:“可咱们人少……”
“他们要的是神山的草木,不是咱们的性命。”林辰语气平静,“只要咱们不进黑石城,不碰他们的利益,他们未必会撕破脸。”他看向护卫队长赵六,“让兄弟们打起精神,戒备就行,别主动挑衅。”
赵六点头,挥手示意护卫们结成防御阵型,护着驼队往黑石城西侧绕行。离城门越近,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浓,混着一种奇异的甜香,闻着让人头晕——沈砚认得,那是黑风堂常用的“腐心花”气味,能麻痹人的神经。
“捂住口鼻!”沈砚大喊,从药篓里掏出冰魄草香囊分发给众人,“这是李先生特制的,能解腐心花的毒!”
刚靠近城墙,城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十几个黑衣人骑着黑马冲了出来,为首的正是脸上带疤的刀疤脸,手里把玩着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终南来的贵客,怎么不进城喝杯茶?”他语气阴狠,目光扫过驼队,“听说你们从神山采了好东西,不如交出来,让咱们也开开眼?”
赵六催马上前,横刀挡在驼队前:“黑风堂的人少废话!我们只是路过,不想惹事!”
“不想惹事?”刀疤脸冷笑,“到了咱们的地盘,还想带着神山的宝贝走?也不问问老子答不答应!”他一挥手,“给我抢!”
黑衣人们立刻拔刀冲了上来,刀光在暮色中闪着冷光。赵六大喊一声“护住林伯和沈兄弟”,率先迎了上去,长刀挥舞间,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沈砚扶着林辰下了驼背,将他护在身后,自己则抽出赵武送的玄铁匕首,目光警惕地盯着战局。护卫们都是精锐,以一敌二也不落下风,但黑风堂的人似乎有恃无恐,悍不畏死,伤口流着血也往前冲。
“他们用了‘狂性散’!”林辰忽然喊道,“是用腐心花和迷魂草熬的,能让人暂时失去痛感,力大无穷,但过后会脱力而亡!”他从药篓里掏出个瓷瓶,“沈砚,把这个撒向他们!是冰魄草和莲子心做的解药,能解狂性散的药性!”
沈砚接过瓷瓶,拔开塞子,瞅准一个空隙,猛地将药粉撒向最前面的几个黑衣人。药粉落在他们身上,那些人顿时动作一滞,眼神里的疯狂褪去,露出痛苦的神色,战斗力瞬间大减。
“好东西!”赵六抓住机会,一刀挑落一个黑衣人的刀,将其踹下马背。
刀疤脸见状,骂了句“该死”,亲自催马冲了过来,目标直指林辰。“老东西,听说你懂神山的草木?乖乖跟我回总坛,或许还能留你条活路!”
沈砚立刻迎了上去,匕首直刺刀疤脸的腰侧。刀疤脸没想到这年轻书生似的人物身手这么快,慌忙侧身躲避,却还是被匕首划破了衣袍,留下道血痕。“找死!”他怒吼一声,挥刀砍向沈砚,刀风凌厉。
沈砚想起赵武教的“顺水推舟”,身形一侧,避开刀锋,同时匕首向上一挑,划向刀疤脸的手腕。刀疤脸吃痛,长刀险些脱手,心里又惊又怒,没想到这小子竟是个硬茬。
两人缠斗在一起,沈砚的招式灵活,总能避开刀疤脸的猛攻,伺机反击;刀疤脸则力大无穷,刀刀致命,却总差了几分火候。林辰站在一旁,虽然帮不上手,却一直在观察,偶尔提醒沈砚“他下盘不稳”“左肩是弱点”,竟比沈砚自己还清楚刀疤脸的破绽。
就在这时,黑石城里忽然传来一阵号角声,悠长而急促。刀疤脸听到号角声,脸色一变,骂了句“晦气”,虚晃一刀逼退沈砚,对手下大喊:“撤!”
黑衣人们闻言,立刻虚晃几招,跟着刀疤脸往城里退去,很快消失在城门后,只留下几具尸体和满地血迹。
赵六检查了一下伤势,护卫们有三人受了轻伤,不算严重。“林伯,沈兄弟,没事吧?”他松了口气,脸上却满是疑惑,“他们怎么突然撤了?那号角声像是……示警?”
林辰望着黑石城的方向,眉头微皱:“恐怕是神山那边出了什么事,让他们不得不回去。”他捡起一块黑衣人掉落的令牌,上面刻着蛇形图案,背面还有个“鬼”字,“这是鬼手的令牌,看来刀疤脸只是个小头目,真正的大头目鬼手,或许在神山里面。”
沈砚包扎好护卫的伤口,将冰魄草解药递给他们:“不管怎么说,先离开这里再说,免得他们反悔又追出来。”
众人立刻收拾残局,重新上了驼队,快马加鞭远离黑石城,往神山脚下赶去。直到离城墙远了,才敢放慢速度,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扎营。
篝火升起,映着众人疲惫的脸。林辰给受伤的护卫敷上药膏,轻声道:“黑风堂的人只是小麻烦,真正危险的是那个鬼手。能让黑风堂在神山盘踞这么久,他定然对神山的草木了如指掌,甚至可能……已经找到了控制‘邪性’的法子。”
“那我们还进山吗?”一个年轻护卫小声问,眼里带着惧意。
“进。”林辰语气坚定,“越是危险,越要弄清楚他们在做什么。如果真让他们用神山的草木炼出剧毒,不知会害死多少人。”他看向沈砚,“明日咱们从后山绕进去,那里地势险峻,黑风堂的人应该防守薄弱。”
沈砚点头:“我听林伯的。”他望着神山的方向,心里忽然生出一种预感——这座山藏着的秘密,或许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而母亲留下的种子,与这神山的联系,也远比林伯猜测的更深。
夜里,林辰坐在篝火旁,借着光研究白天采集的神山草木样本。那些泛着银光的叶片在火光照耀下,竟透出淡淡的蓝光,与冰魄草的光如出一辙;而黑色藤蔓的汁液,滴在地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带着刺鼻的气味。
“你看,”他指着样本,“善与恶,药与毒,本就一线之隔。就像这草木,长在神山的向阳处,吸收了天地灵气,便成了能救人的药;长在背阴处,沾染了瘴气,便成了能害人的毒。”
沈砚若有所思:“那跨域草能融合五域草木,是不是也能……中和神山草木的邪性?”
林辰眼睛一亮:“有可能!跨域草的基因里有‘同源’的印记,或许真能像钥匙一样,打开神山草木的善恶平衡。”他忽然站起身,“走,去看看驼队里的跨域草种子!”
两人来到驼队旁,沈砚打开装种子的箱子,里面的跨域草种子在月光下泛着淡青色。林辰取出一粒,又拿出神山的蓝色晶体,将两者放在一起。奇迹发生了——种子表面的纹路与晶体的蓝光交织,竟生出一种温润的绿光,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清新了几分。
“成了!”林辰激动地说,“跨域草果然能与神山的灵气呼应!只要找到同源草,说不定就能培育出能净化神山邪性的新种!”
沈砚也很兴奋,觉得之前的辛苦都值了。他忽然明白,林伯坚持要来神山,不仅是为了追溯母亲的足迹,更是为了找到让跨域草进化的契机,让这份传承能真正“镇邪固本”。
夜色渐深,山坳里的篝火渐渐转暗,却依旧温暖。林辰望着神山的方向,心里充满了期待。明日,他们就要踏入这座神秘的山,去寻找那株传说中的同源草,去揭开母亲留下的最后谜团。无论前路有多少危险,只要抱着护佑草木的初心,就一定能找到答案。
驼队的铃铛在寂静的夜里偶尔轻响,像在为即将到来的神山之行,奏响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