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已经有些凉意,顺着衣领钻入脖颈,让人汗毛乍起。
惊轲心头警兆骤起,无名心法自行运转,灵台一片清明,感官被放大到极致。他握紧了手中的长虹剑,剑身狭长,泛着冰冷的虹光。
“退!”惊轲低喝。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异变陡生!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清脆而诡异的铃声,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响起,节奏忽快忽慢,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直往人脑髓里钻!
“是秀金摇铃使!”黑衣高手脸色一变,随即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竟有些站立不稳,他猛地扯开胸前衣襟,只见一道诡异的黑线正从肩头向心脉蔓延,“妈的……之前的毒……被引动了!”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伴随着铃声,两侧低矮的破屋屋顶、残墙之后,探出了一个个黑影。那并非人类,而是形似猿猴,却浑身毛发脱落大半,露出青黑色皮肤,双眼赤红,口角流涎的怪物——毒猱!它们动作迅捷如电,爪牙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显然淬有剧毒,正是秀金楼用“朝升暮落”毒培育出的杀戮兵器!
“保护冯师兄!”魏神娇叱一声,长剑已然出鞘,剑光如匹练般扫向最先扑来的两只毒猱。她的剑法得墨山道真传,沉稳中带着巧劲,一剑便削断了一只毒猱的前肢,另一剑点向另一只的咽喉。
然而毒猱数量众多,不下二十只,且悍不畏死,在铃声的驱使下,如同潮水般从各个刁钻的角度扑来!
“东南角!”惊轲长剑挥洒,无名剑法施展开来。这剑法无固定招式,却深谙攻守之道,讲究因势利导,剑随意动。但见长虹剑化作道道冷电,或刺或抹,或格或挑,每一剑都精准地迎向毒猱最致命的扑击。剑锋过处,毒猱的利爪被削断,身躯被划开,腥臭的血液喷洒而出。
但毒猱的攻势太过密集,惊轲虽剑法超群,亦被逼得步步为营。一只毒猱趁其格挡侧面攻击时,悄无声息地从头顶残垣扑下,直取天灵!
“小心!”芷柔清冷的声音响起。她并未直接攻击,而是手腕一翻,那把看似普通的油纸伞“唰”地展开。伞面并非寻常材质,似绢非绢,上面绣着繁复的暗纹。伞面旋转,一股若有若无的异香弥漫开来。
那扑向惊轲头顶的毒猱动作猛地一滞,赤红的眼中出现瞬间的迷茫,竟偏离方向,一头撞在了旁边的土墙上。
千香引魂蛊!并非直接杀伤,而是扰乱心神,控敌于无形!
芷柔身法飘忽,游走在战团边缘,伞面开合之间,异香阵阵,总能恰到好处地干扰毒猱的扑击,为惊轲和魏神减轻压力。偶尔有漏网之鱼靠近她,她伞尖轻点,便有一蓬细微的粉末弹出,中毒的毒猱立刻抽搐倒地,顷刻毙命。
冯继升虽无甚战力,却紧跟在魏神身后,手中不停抛出一些小巧的机关物件,或是发出刺耳声响吸引注意,或是弹出钢丝绊索阻碍毒猱行动,倒也起到了些许辅助作用。
然而,形势依旧危急。那秀金摇铃使始终不见踪影,只闻其铃,铃声不仅催动毒猱,更在不断干扰黑衣高手,使其毒性加剧,脸色越来越黑,几乎丧失战斗力,全靠惊轲和魏神护住。
更糟糕的是,惊轲察觉到,这些毒猱的攻击并非盲目乱冲,而是在铃声指挥下,有意地将他们向更深处、更狭窄的死胡同里逼迫。
“他们在拖延时间!”惊轲一剑将一只毒猱劈成两半,厉声道,“羽林部快到了!”
必须尽快突围!
“魏神,左前方那个缺口,冲出去!”惊轲判断出那是包围圈相对薄弱之处。
“好!”魏神剑势一变,变得凌厉无匹,整个人如同旋风般向左前方卷去,剑光过处,毒猱纷纷退避。
惊轲长虹剑舞得密不透风,护住侧翼和后方。芷柔的伞香范围扩大,暂时压制了右侧的毒猱。
眼看就要冲出缺口——
“叮铃铃——!!!”
铃声骤然变得尖锐急促!残余的七八只毒猱如同疯了般,完全不惧死亡,同时从正面和两侧扑上,采取了同归于尽的打法!
魏神前冲之势被硬生生阻住,手臂被毒猱利爪划开一道血痕,顿时感到一阵麻痹!惊轲也被两只毒猱死死缠住,长虹剑虽利,一时也无法瞬间解决这种不要命的扑击。
冯继升惊呼一声,被一只漏过的毒猱扑倒,眼看就要命丧利齿之下!
千钧一发之际!
“咻咻咻——!”
密集的箭矢破空声从巷道外传来!精准无比地射穿了扑向冯继升和正在围攻惊轲、魏神的几只毒猱!
紧接着,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惊轲!这边!”
只见巷道出口处,冷清秋雪一身劲装,手持长剑,率领着十余名皇城司好手以及数名看似江湖打扮的青溪人员,已然杀到!弩箭齐发,瞬间清理了前方的障碍。
“撤!”惊轲毫不恋战,一把拉起受伤的魏神,芷柔扶起冯继升,黑衣高手也被皇城司的人接应住。
一行人汇合援军,且战且退。那秀金摇铃使的铃声变得气急败坏,却无法再阻挡这支生力军的突围。
冲出贫民窟,踏上相对开阔的街道,惊轲回头望去,只见那片废弃的巷陌在暮色中如同狰狞的巨口,隐约还能听到那不甘的铃声和毒猱的嘶吼。
“多谢冷清姑娘及时接应。”惊轲对冷清秋雪点头致意,这是他事先布置的后手,以防万一。
冷清秋雪神色冷峻:“羽林部的前哨已经接近那片区域,再晚片刻就麻烦了。你们没事吧?”
惊轲看了看脸色发青的魏神和几乎虚脱的黑衣高手,沉声道:“先回去再说,芷柔姑娘,麻烦你了。”
芷柔默不作声,已经开始为魏神检查伤口,取出丹药解毒。
一场精心策划的偷袭与反突围,暂时落下帷幕。但惊轲知道,与秀金楼、与那神秘的摇铃使和毒猱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这“朝升暮落”毒,远比想象中更为诡异难缠。
“上钩了,合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