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庆华找了个工作的事谢泷西当天晚上就知道了，回到谢家，屋里已经没了余庆华的行李。
谢泷西回来拿了点东西，又匆匆出了门。
是以她也就没有注意到余素敏正因为谢岳平彻夜不归在发脾气。
“不是说了不用送吗？”火车站里，谢淮东和谢沛南无奈地看着谢泷西。
本来他们是打算到火车站寄存了行李，再摸回家属院揍谢岳平一顿的，谁知道谢泷西非要送他们。
好在该办的事昨天就办完了。
两兄弟看了眼一起来送他们的梁靖坤和陈述，对视一眼飞快撇开，眼里有一致的默契。
谢泷西打量他们四个一圈，“不亲自送你们上火车，我不放心。”
闻言四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四周，就是不敢看谢泷西，摆明了就是心虚。
把人送上月台，谢淮东和谢沛南就催谢泷西他们回去，“十点的火车，万一晚点呢？你们明天不都得上班，赶紧回去吧。”
这要非把他们送上火车，等回到电材厂，不得半夜了。
谢泷西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在两人再三保证会老实上火车回家后，才说，“我给家里拍了电报了，让二叔去火车站接你们，到的那天我还会打电话回去，要是……”
谢沛南不等她说完，捏着她的肩膀，把她扭个方向，推着她往出站口走。
“知道知道，我们到时候去公社等着，保证第一时间接到你的电话，你赶紧回去吧，别让我和大哥担心。”
谢泷西没有办法，只能被推着出了站。
她非要守着也没用，上了车，两个人要真不肯回去，下一站也能下车跑回来。
回程的公交车上，谢泷西双手抱臂，盯着梁靖坤和陈述两个。
她两个哥哥虽然都不是什么老实人，但毕竟是个陌生的城市，要是没有帮手，他们能做的有限。
打了个球四个人就混到一起去，这倒是她始料未及的事。
“就是，把杨哥那些人揍了一顿。”梁靖坤最先败下阵来，“还有……你爸。”
他们也不知道会在杨哥找乐子那地方的茶楼碰到谢岳平，他像是跟中坚力量人谈了什么事出来，喝了些酒。
本来谢淮东和谢沛南就对他存着气，他们没来得及反应，两兄弟就冲了过去。
听到那个杨哥，谢泷西眉头一跳，“徐海峰和万岁也跟你们一起了？你们什么时候策划的这事。”
就两天不到的时间，他们到底怎么背着她谋划的这些。
陈述谴责地看了梁靖坤一眼，说好了要对谢泷西保密的，不过说都说了，“就前天下午我和靖坤请了个假，专门去找了那个万岁……”
通过万岁，和徐海峰搭上了头，等谢淮东兄弟在厂周边踩了点回来，跟他们接上头，他们就研究了这事。
“等等你们说杨哥是在什么地方逮到的？”谢泷西抓住重点。
梁靖坤和陈述顿时有些不大好意思，耳尖都有些发红起来，支支吾吾地道，“就那种地方。”
“说具体点，哪个位置哪种地方。”谢泷西冷眼扫过去。
陈述这才视死如归地开口，“下西塘后街那块，那里有几个偷偷开门做生意的暗娼，说是好多人都知道。”
旁边梁靖坤一双耳朵红得能滴出血来，见谢泷西听完他们的话脸色微变，忙解释，“我们以前不知道，是跟徐海峰他们一起才听他们说，大家都知道。”
那里都出市区了，离国道近，大多是平房棚户，那些人就去道上揽那些长途司机，还有就是杨哥他们这些人。
说实话，要不是徐海峰告诉他们，他们根本不知道那地方有这些，走过去的时候，跟普通的居民区根本没有区别。
顶多就是穷点。
谢泷西点了点头，终于不再细问这个话题。
陈述继续说，他们起意去找杨哥的原因，是担心有人没有谢淮东两兄弟有运气，被他们抓去做苦力，想救人。
结果当然是没救出什么人，搞半天他们基本不在沪市乱来，在沪市也就是当打手追追债而已。
“放心，我们没暴露徐海峰和万岁，主要是我的靖坤出面，你不是说他们上面的人是电材厂领导的儿子么，那对方肯定认识我们，他们不敢怎么样的。”陈述说起来还一脸得意的样子。
一副他们吃定这个哑巴亏的模样。
谢泷西，“……”
这真是上辈子因为聪明能干，被公社选中的优秀知青么？这眼神怎么透着股清澈的愚蠢。
再看梁靖坤，也是差不多求表扬的样子。
谢泷西揉了揉发痛的额头，默默地看向窗外。
……
火车站，谢泷西他们一走，谢淮东和谢沛南转手就把火车票半价卖给来买票的人，自己扒着最近的一趟火车走了。
他们跟陈述借了钱，回去后就会把钱汇给陈述还上。
没办法，徐海峰和万岁没有露面，他俩露了，他们来的时候，就看到杨哥的人在人群后面露头了，他们顾忌梁靖坤和陈述不敢上前。
好在只是来盯梢的人，而杨哥他们估计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但要是再不走，估计就走不了了。
所以只能忍痛把火车票折价给卖了，继续扒车补票，到下一站再转车回家。
上了火车，找乘务员问了目的地，出示介绍信补了票后，兄弟俩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可惜没来得及教训那个谢卫红。”谢沛南还有些遗憾。
都是女儿，谢岳平干脆把谢卫红也扔了啊，凭什么扔了小西，留下谢卫红，还如珍如宝地宠着。
谢沛南就是替谢泷西觉得不平。
就算谢卫红要下乡，但谢岳平两口子的偏心和偏袒，不会因为她下乡而消失，谢泷西几乎无时无刻要面对亲生父母的不公平对待。
谢淮东倒是还好，“反正她是要下乡的，也影响不到小西，小西也没那么在意他们，咱们警告过谢卫民就行。”
没揍谢卫民，就是威逼利诱，替谢泷西卖点惨的那种，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如果可以，他们是真不想把谢泷西留在沪市，可回老家，谢泷西根本没机会进电材厂这样的地方。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们从得知谢泷西工作起，再没提过一句让她回家的话。
“感觉小西突然长大了。”谢沛南眼里满是难过。
明明她到沪市来也没多长时间，但谢泷西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变得成熟且周全起来。
就很陌生。
谢淮东扭头看向窗外，忍下眼底的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