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扼住苏言的喉咙,牙齿撞上嘴唇,皮肤破开,一股温热的铁锈味在两人唇齿间弥漫。
顾夜宸没有深入,这个吻无关情欲,是惩罚,是标记,是一场野蛮暴力的镇压。
他终于松开,向后撤开几寸,胸膛剧烈的起伏,呼吸粗重,眼睛像烧红的炭,死死的锁着苏言。
他要看他期待的画面。
崩溃,泪水,还有颤抖。
苏言靠在冰冷的石墙上没动,甚至没去碰自己正在流血的破裂嘴唇。
那里的痛是一种清晰的,灼热的刺痛。
他能感觉到一滴血正从伤口缓慢的溢出,顺着嘴角弧度向下滑。
他抬起眼。
迎上顾夜宸那双布满血丝的疯狂眼睛。
苏言的眼神依旧空洞,像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井水倒映着顾夜宸扭曲失控跟狼狈的影子。
然后,苏言动了。
他的动作很慢,抬起右手,拇指轻轻的划过下唇,将那滴快要落下的血珠抹去。
指腹上留下一道鲜红刺目的痕迹。
他看着手指上的血。
然后,他笑了。
那个没有温度的可怕笑容,又一次出现在他脸上。
他把沾着自己血液的拇指,举到顾夜宸眼前。
一个无声的展示。
“这就是,”
他的声音因为喉咙被扼过而嘶哑破碎。
“你想要的吗?”
轰的一声,顾夜宸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断裂。
这不是屈服,不是恐惧。
这是挑衅。
是最高级别,最残忍的嘲讽。
苏言把他最暴力失控的行为,变成了一件被审视的展品。
他把他变成一个取悦观众的小丑。
而他自己,是那个冷漠评判的观众。
顾夜宸眼中的那团火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可怕的冰冷虚无。
他松开扼住苏言喉咙的手,松开抓着他衣襟的手。
他直起身,后退一步。
他看着苏言,像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怪物。
他转身走到栏杆边,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把空杯子重重的放在石栏上,发出一声闷响。
“回去。”
他命令。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让人毛骨悚然。
苏言没动。
他慢慢的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扯的一片凌乱的衣领。
那颗掉落的纽扣已经找不到了。
他裸露出的那片锁骨跟那个暧昧的印记,在夜风中泛起一片冰冷的鸡皮疙瘩。
他用没沾到血的左手,从口袋里拿出那双白色的手套,一只一只缓慢的戴上。
然后他转身,从顾夜宸的身边走了过去。
没有任何交流。
他推开玻璃门,回到那个依旧喧嚣的宴会厅。
他的出现立刻吸引了一些零星的目光。
人们看到了他破裂的嘴角,看到他敞开凌乱的衣领。
那些目光里充满了心照不宣的猜测跟兴奋。
苏言目不斜视,穿过人群,走向大门的方向。
每一步都走的很稳。
顾夜宸跟在他身后,隔着几步的距离。
他走的不快不慢,像一个耐心的猎人,在欣赏自己猎物最后的徒劳挣扎。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酒店。
侍者拉开车门。
苏言坐了进去。
顾夜宸坐进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黑色的宾利汇入城市车流。
车厢里是死一样的沉默。
这种沉默不同于来时的那种,它不再是武器,而是一个黑洞,吞噬了所有的空气声音跟光。
苏言看着窗外,霓虹灯在他脸上划过,一明一暗。
他嘴唇上的伤口还在一下一下的抽痛。
那痛楚很真实,提醒着他刚刚发生了什么,也提醒着他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顾夜宸没有看他,直视着前方。
他的双手握着方向盘,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的侧脸在黑暗中是一道坚硬冰冷的轮廓。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引擎熄火。
那片巨大又令人窒息的沉默变得更加浓稠。
顾夜宸解开安全带,没有下车,只是坐在那里。
几秒钟,或者几分钟。
时间失去了意义。
然后,他开口。
“苏言。”
他叫他的名字,声音是沙哑磨损的。
“你赢了。”
苏言缓缓的转过头,看着黑暗中顾夜宸的侧影。
“从现在开始,”顾夜宸说。
“游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