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这沈凄凄当真是厉害啊！”后师师帅马恒捂着胳膊上的伤口，心有余悸的说道。
“我倒是觉得这些士兵更加可怕。”
“是啊，这些士兵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若他们人人皆如此，那咱们......”
马恒的话打破了武胜关头的沉默，在他之后其他几名师帅也纷纷附和，只是说到最后，心中都不免多出几分恐惧。
这一战，五千武胜军正面硬刚近九万敌军，除了数十名伤者之外，其余尽数战死。
“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们双方既然已经为敌，那就是不死不休，他们厉害，那我望月军难道都是怂包不成？”薛惊鸿陡然回过身去，冰冷的目光从几人身上一扫而过。
战局才开，他不允许自己的士气受到影响。
“说的对，老子当兵多少年，会怕了他们。”
“就是，将军，既然武胜关已经拿下，咱们是不是该继续进军了。”
到底是久经沙场的战将，薛惊鸿仅仅一个激将，便让他们迅速恢复了过来。
“全军休整半个时辰，然后，砍下他的头颅，向燕王城进军。”薛惊鸿冷声下令。
“将军......”
“将军......”
薛惊鸿的命令，让那几名师帅尽皆色变，作为军人，哪怕是互为敌手，但沈凄凄的英勇依旧收获了他们的尊重。
“燕王城雄厚巍然，想要正面攻克极为艰难，所以，我只能借用他的头颅，希望能帮我们敲开燕王城的大门。”
薛惊鸿的目光自接天岭上，一路向西，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座屹立在北境的雄城。
燕王城上，梁戎望着城外高杆上的一排人头，神色异常冷峻。
自昨日镇远右军围城，言灭只发起过一次进攻，随后便按兵不动，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
在此期间，梁戎尝试着派出斥候向四方传信，但无一例外，都被拦截了下来。
此刻，这些斥候的人头就挂在城外，梁戎知道，这是言灭给他的警告。
“将军，实在不行，我带人冲一波吧。”身后传来梁丰那有些不甘的声音。
梁戎心头一跳，但还是将那股冲动强压了下来。
他麾下虽有两万镇守司士兵，却是分布在整个燕郡七城。
此刻，燕王城中只有五千人。
“不行，镇远右军久经沙场，又有言灭这员悍将在，咱们胜算太低。”梁戎摇了摇头，拒绝了梁丰的提议。
“可是......”梁丰还想要争取，瞳孔却是陡然一缩。
“将军，你看，那里......”
顺着梁丰手指的方向看去，梁戎只觉浑身冰凉。
尘沙四起，战旗招展，远方有人在接近。
是的，密密麻麻的人影，一个又一个森严的军阵，缓慢响起的战鼓，还有士兵的齐声呼喝。
随着时间推移，梁戎越来越清晰的看到城外的景象。
此刻，他那紧握在城墙上的双手已经骨节泛白，指缝之中甚至流出了不少血丝。
“梁丰，去请郡守大人上城。”梁戎低声嘶吼。
“是，将军。”梁丰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随后快步跑下城去。
而梁戎已经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武胜关破了！
从敌军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武胜关终究还是破了。
很快，颜善见便急匆匆的奔上了城头，只一眼，他便脸色立变。
“武胜关破了？”此刻，他已然顾不上再跟梁戎计较将他关在府中的事情。
梁戎点了点头，正想说话，城下便已经传来了望月军士卒的声音。
“沈凄凄人头在此，武胜关已破，诸位快快投降吧，为了城中百姓着想，还是不要抵抗的好。”
城下士兵提着沈凄凄的头颅，趾高气扬的望着城头。
梁戎一眼望去，即便看不清那人头模样，但也忍不住心生激荡。
“言灭，我要杀了你。”他将这一切都怪在言灭的头上。
只是可惜，就在望月军到来的同时，言灭已经带着镇远右军，向着鹿城方向而去。
此刻，怕是已经听不到梁戎的声音了。
“射，给我射死他。”梁戎回过神来之后，又立刻指向城下。
“砰！砰砰！”随着几声弓弦振动，那提着头颅的士兵立刻一声惨叫，从马上栽了下去。
“这怎么可能？”军阵之中，薛惊鸿手下的几名师帅心中陡然一惊。
那士兵明明站在弓箭射程之外，怎么会被射中？
他们不知道隋唐已经对死军使用的弓箭进行了改良，比起之前，在射程上足足远了一丈有余。
“传令，命张文率朔方军左师攻定城，赵光美率朔方军右师攻寻城，其余各部随我攻燕王城。”
“是，将军。”眼见劝降失败，薛惊鸿也不再耽搁，他既然已经入了燕郡，那便要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其全部拿下。
“咚咚咚！咚咚咚！”
城下剧烈而急促的战鼓声开始轰然响起。
城头上梁戎和颜善见的脸色也已经冷到了极点。
“梁将军，我会为你调动城中一切人力物力，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守住燕王城，绝对不能让它落到大月国的手里。”
颜善见在这一瞬间展现出了作为一郡之守的沉着和冷静。
他转身面向梁戎，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
此时此刻，颜善见仿佛又回到了北历城的学堂里，门外是永生教肆无忌惮的杀戮，而他们依然紧握书本，口中称颂着先贤的智慧。
他不怕死，那个时候不怕，此刻，亦不怕！
“郡守大人放心，这燕王城本就是我梁戎的家，城中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曾见证过我的成长，除非我死，否则绝不会让他们攻上城头。”梁戎猛一抱拳，神情郑重的回应道。
敌军入境，危机当头，作为燕郡最高的军政长官，两人没有丝毫犹豫和怯战。
城外，敌军的投石车已经调试完毕。
城内，梁戎也已经准备就位。
“轰轰轰！”又是无数的石块冲天而起，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单方面的进攻。
梁戎给出了最坚决的反击。
五年前，他曾在永生教的疯狂进攻下，坚守北历城长达一年之久。
三年前，他处在田辟疆和燕山王军的包夹之中，依旧游刃有余。
两年前，戚世恒与青妖十万大军攻宣城，还是他死死的挡住了对方去路。
今日......
梁戎望着城外薛惊鸿的中军大旗，眼中闪过一丝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