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薇心中最后的那点子不快也散去了。
她脸上浮起盈盈笑意，就那么看着面色有一瞬间扭曲的周楚楚。
她开口，因着身体不好的缘故，说话时总要停顿一二，还带着几分喘，瞧着真是娇娇柔柔令人心疼，“姐姐，我听人说，表嫂那样给表哥甩脸子，表哥好声好气地哄了她许久，她仍旧是不领情。”
“表哥的脾气一向算不得好，表嫂有台阶还不愿意下，将他气得直接拂袖而去，表哥前脚刚走，后脚表嫂的青梅竹马裴公子就凑了上来和表嫂相谈甚欢。”
事情的确发生过，与她所说的内容差不离。.qqxsnew
只是周雨薇稍稍一润色，往里头添一点油加一点醋，事情的本质也就变了。
周楚楚听到这里，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已然笑意全无，她表情冷森森的，眼神更是如淬满了毒汁般令人心悸。
她咬着牙，狠狠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贱人！”
也不知这句贱人是在骂沈清宜还是周雨薇。
周雨薇似乎是被她吓着了，脚步微微往后挪了两步，用手微微扶着心口，面上流露出一二分惊恐之色，“我在这里和姐姐说笑呢，姐姐怎么突然这么大的火气？”
周楚楚上前就想给周雨薇一巴掌，被绿袖死死拦住了，“姑娘您冷静些罢！”
两位主子姑娘若是打起来了那可如何是好。
若是自家姑娘有事也就罢了，老爷夫人顶多训斥二姑娘一两句。
可若是二姑娘出了什么事，自家姑娘这个做主子的，兴许只是被罚跪禁足，若是严重些，被家法处置也不是不可能。
但如她这样做丫鬟下人的，被发卖都是轻的。
若是老爷夫人盛怒之下，直接将她打死，她也是有冤无处诉。
不仅仅是绿袖，其她伺候的丫鬟也是纷纷想到了这一茬，赶紧七手八脚地来拦周楚楚，劝她千万要冷静些。
周楚楚气愤至极，偏偏她又扇不到周雨薇那个爱装可怜还处处挑衅的小贱人，
一时间只能打了两个小丫鬟出气。
便是一直伺候着她的绿袖，也没能逃过她的毒手。
周楚楚发泄出来的可不只是被周雨薇奚落嘲笑时所受到的气。
她更是将心上人被她人抢走时的怒火一并发泄了出来。
绿袖捂着被打的脸，压根一句话也不敢说。
周楚楚是主子姑娘，打她骂她她都该是受着。
又哪里敢谈什么委屈。
倒是周雨薇摇摇头，极为心疼地往他这边看了一眼，“怪可怜见的，这丫头生的如花似玉，姐姐竟然也舍得打，换成妹妹我，身边若是有这样好看的人，那是说什么都不舍得动对方一根手指头的。”
她说这句的时候还微微倒吸了一口冷气，像是她真的十分心疼绿袖一般。
绿袖听着这话，身子猛地一抖，一瞬间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有些头皮发麻。
这样的情景屡见不鲜，几乎是每天都要在周家上演一次。
每每周楚楚就会被周雨薇三言两语气得失去了理智要冲上去打人。
而后如她这样的做丫鬟的就会去拦。
周楚楚打不到周雨薇，就会把怒火发泄到如绿袖这样的丫鬟身上。
在周楚楚身边做事，身上三天两头总是免不了挨打的。
周雨薇就会每次都在事后来当和事佬，轻飘飘地说一句周楚楚真是心狠，那样漂亮的丫头竟然也舍得打。
周楚楚听了便会冷笑，而后会愈发变本加厉，当着周雨薇的面折磨她们这些做丫鬟的。
今日，也一样。
周楚楚听得这话，便扭曲一笑，发狠地扯下绿袖耳朵上挂着的耳坠。
她这一扯简直毫不收敛自己的力道，绿袖疼的头皮发麻。
耳朵挂着耳坠的地方一下子有血珠渗了出来。
偏偏周楚楚十分得意，还要拽着绿袖的肩膀，将绿袖那只渗了血的耳朵给周雨薇看。
她咯咯地笑着，声音若黄莺出谷。娇俏悦耳。可此刻听在旁人耳朵里，却是比夜半的厉鬼的哭声还要可怖。
饶是一向习惯了周楚楚的狠厉的周雨薇，如今头一次见绿袖耳边不断往外渗出的鲜血，也是眉头狠狠一跳。
她身子一向弱，闻不得血腥味，也见不得这样血肉模糊的场面，一时间倒是弯着腰捂着小腹不住地干呕着。
周楚楚从始至终就一直冷眼旁观，就那么看着。
她嘴角溢出一抹笑，就那么走到周雨薇身边，眼神像是一个胜利者，高高在上地嘲讽手下败将。
她捂着唇，就那么娇笑着，看她这位一母同胞的妹妹的眼神带着几分得意又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怜悯，“妹妹身子不好就不该出来。”
“你瞧瞧你，不过是见了一点点血珠，就难受成这个样子。”
她伸出手，看似亲厚地去扶周雨薇，面上温温柔柔，手却在周雨薇腰间一个用力地一掐。
“啊！”
周雨薇疼得眼泪都出来，她猝然抬起眸子去看周楚楚，眸中恨意来不及掩藏，“周楚楚——”
她目眦尽裂双眼血红，“你——你竟然敢，你竟然敢这样待我！”
周雨薇身边伺候的丫鬟眼泪都出来了，十分心疼地搀着自家姑娘，随后用怨怼的目光看了周楚楚一眼。”
周雨薇的丫鬟红香一边给自家姑娘擦眼泪，一面深吸一口气，就用那种有些恼怒的眼神看周楚楚，语气却还算恭敬，“您轻一些，二姑娘身体娇弱，她……”
红香的话并未说完，周楚楚也没有给她说完的权力，便一脚踹在她心口。
红香的身子重重撞上后头的书柜，浑身的骨头在这一瞬间如散架一样疼。
万幸的是这边上没有岁瓷器碴子，不然红香身上怕是要落满了疤。
倘若摔在满是碎片的地上，莫要说是脸上破了相，便是被扎瞎了一双眼睛也不是不可能。
红香心有余悸，都顾不上疼，只想拉着自家姑娘快些走。
毕竟谁知道这位会发什么疯。
然而周楚楚才找回一点场子这个时候又如何会收手。
周雨薇也是不会允许自己就这么狼狈离开的。
一时间受伤的人，倒也只有红香绿袖这两个可怜卑微的丫头了。